钟浅夕回眸,挂在外墙的黑白表盘快到准点,有迷途掉队的鸽子站在表针发呆,被忽然摆动的时针惊到飞走。
一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步行去后街吃散伙饭,老板看了他们三年,边吆喝着后厨送没点的菜,边给他们成箱成箱抱酒和饮料。
陆离铮是菜快上到半截时候才过来的,见他一来,寻旎就忽然跳起来说,“我想去和徐鸣灏那孙子划拳,去别的桌玩了。”
钟浅夕伸手去捞她,只抓到片衣角。
她这桌都是女孩子们,怕陆离铮不自在,也怕别人不自在,不等她多说什么,陆离铮就拉着凳子先开嗓,自觉道,“我得抽烟,去那边坐。”
“你这真是三好男友啊。”季舒白调侃她。
钟浅夕笑着给她夹菜去堵嘴,时不时的去瞥男孩子那桌,总能与陆离铮睨过来的视线撞上,有人给他递酒,可他总摇摇头没接。
转去ktv时已经不少人喝到上头,连着见证了三场无疾而终的告白后,徐鸣灏夺过话筒,踩着桌面豪迈说,“你们能不能给我上个成事的,再来几场气氛都够出殡了,日子不过了是吧?”
过日子的人真没空搭理徐鸣灏。
陆离铮正借着昏暗的光线啄钟浅夕的耳垂,舌尖一寸寸的舔舐,冷杉混着烟草气息,诱人而危险。
钟浅夕发誓是想瞪他阻止的,可陆离铮顺势而为的捏着下巴亲了下来。
“没想我?”陆离铮把人吻得气喘吁吁,哑声问。
“没。”钟浅夕刚准备说没有不想你的时候,就又被吻上堵住。
陆离铮攻势凶猛,还轻轻的咬了咬她的舌尖,笑着骂,“小没良心的。”
于是“报复心”很强的小狐狸只能窝在怀里玩他的手,陆离铮的手很漂亮,是初见就挪不开眼的那种好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钟浅夕可以肆无忌惮的把玩或者咬着磨牙,陆离铮同样会拿掌控方向盘的漫不经心去掌控她的纤腰。
至于骨节分明,好也不好,用来扩张时候总会被开局就弄得哭唧唧。
中途徐鸣灏活跃气氛时特意cue了钟浅夕和陆离铮,他拎着酒瓶递过来,“铮哥走一个?”
陆离铮手掌扣着女孩子平直肩头,淡笑回绝,讲今天不沾酒。
面子是寻旎给的,她点了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钟浅夕在半途抄话筒合她与季舒白的音,三人合唱。
霓虹灯影、觥筹交错,酒瓶碰撞都是离散的前音。
季舒白倒果汁没拿稳杯,落地“哗啦啦”地碎了满地,惊呼狼藉里有穿着白衬衫的人摇摇晃晃地扶着沙发椅背站起,手中握着只酒瓶。
钟浅夕隔得不远,一瞬间竟不敢认那是林致远,班长其实是个极合适用竹来形容的人,君子如竹,温文而雅,总带着浅淡的笑意,会耐心解答所有事情。
林致远最后报了提前批录取,是省内的中国刑事警察学院。
整场局里季舒白都同他坐的不远不近,可没有去搭半句话。
出分后就是马不停蹄地填报志愿,说了就会动摇,林致远是她竹马,是年少绮梦里所有的悸动与爱恋,天南海北,还怎么能舍得呢?干脆半个字都不必说。
林致远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是不同寻常的放纵状态,他仰头,喉结滚动,灌下大半瓶酒,幽蓝的灯光给他蒙了层忧郁颜色。
“云海、天涯、两渺茫。”林致远击节高声诵,“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1]
乍有谁泣不成声。
季舒白重新举瓶敬他,喃喃补了这词的后半句,“痛饮从来别有肠。”
钟浅夕是散场才明白陆离铮滴酒不沾的缘由,他不喝酒,就能送她和朋友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