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乾掀起眼皮看了下,什么都没说就低下头, 捏着那上完药的手端详。

气氛有些压抑,风听寒偷偷去瞧面前的人,没有意料中的疼惜与怒气,只有化不开的冷意,他心头突突一跳,忙不迭地用指尖蹭了蹭傅斯乾的手,试探着开了口:“师尊?”

傅斯乾依旧没应,却松开了捏着他指尖的手,收了结界便转身往外走。

即使是两人生气冷战的时候,傅斯乾也不曾用这样的表情对待他,风听寒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一件事:他的师尊在生气,非常生气。

这让风听寒感到震惊,震惊的同时又有一种微妙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来得十分不可思议,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傅斯乾因为他在生气,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使冷心冷情的昭元仙尊变成这样,只有他可以,这个认知令他感到愉快,如果不是现在要给生气的小狐狸顺顺毛,他肯定会直接笑出来。

风听寒拉住了傅斯乾的手,小幅度地摇了几下,额头抵在他肩头,放软了语气:“师尊,你别不理我啊。”

傅斯乾想甩开他的手,轻轻甩了两下,大体上和晃了晃手没区别,自然是没甩开的,反而令风听寒又握紧了些,傅斯乾心想免费的暖手炉不用白不用,这么温温热热的握着也挺舒服,便随他去了。

“师尊,你在生气吗?”见他仍不说话,风听寒又在他肩上蹭了蹭,一副耍无赖的模样,”师尊,不生气了好不好?”

傅斯乾不说话,风听寒也只能试探着猜他的心思,说一句停一下,看他的反应。

“我不是故意要往三秋上挡,不是故意不听师尊的话,也没有要和师尊对着干。”

“我手没有伤太重,师尊的药上得真好,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那少年不是凶手,我对鹿微山的异变有些想法,师尊要不要听听?那人一心想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明明气势汹汹却又在关键时候放弃抵抗,分明就是知晓什么,他在护着真正的杀人凶手。”

……

他说了半天,始终没换来半个眼神,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师尊,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啊?告诉我好不好?”

风听寒从背后靠着傅斯乾的肩,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一道很轻很轻的、嘶哑的声音,慢慢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为了那个不人不鬼的小和尚站在我的对面?为什么你不惜伤了自己也要保护他?就算他不是杀人凶手,那也与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傅斯乾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难过,风听寒解释的话刚到嘴边,心口就生出强烈的痛意,他想起那个风很凉的夜晚,想起自己被躲开的手,终究没回答这个问题。

人世间的感情虚伪至极,今日能对你好,明日就能喊打喊杀,世人喜欢的永远都是皮囊,皮囊之下藏着的真实,一旦被窥见就会招致唾骂。

傅斯乾心里无端生出些委屈,他不愿也不敢深究自己这种没由来的情绪,只挣开风听寒的手,率先离开了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