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2年的复活节假期似乎喜忧参半。
先是康沃尔伯爵代表英国同法兰西签订了停战条约, 战争的阴影似乎远离了英格兰;停战之后各大港口更加热闹起来,伦敦的民众们自发举行了许多活动,不管是富丽整洁的西城区, 还是拥挤热闹的东城,好像都是一幅欣喜兴旺的图景。(注)
紧接着,传来不列颠在远东取得‘合作贸易’大胜利的好消息,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又抖擞起来,来往于印度和英格兰本土的商船数量第一次超过了英国与明国的贸易船数。这不仅意味着来自印度的棉花、丝绸、靛青染料价格更低, 也隐藏着巨大的商机, 印度人口稠密,那里是没有得到有效开发的巨大市场。人们为即将到手的财富欢心鼓舞。
而隔壁的法兰西, 大革命悬在贵族和有钱人头上的暴力、屠杀的恐怖阴云渐渐消散。首席执政官拿破仑恢复了巴黎圣母院的宗教之职,在复活节当日, 拿破仑政府的官员们甚至去那里参加了弥撒。巴黎圣母院古老的钟声再次响荡在欧洲上空。(注2)
似乎世界一片祥和,所有事物都在慢慢变好。
但敏锐的人能隐约觉察到隐藏在平静下的巨大危机。
首先是平定爱尔兰叛乱引发的“天主教解放法案”后遗症仍在发酵。这个法案本由前任首相小皮特提出,旨在解决叛乱, 但这条法案不仅导致国王陛下与他的挚友小皮特决裂, 还使已经担任了18年首相的小皮特失去了他的职位。虽然法案因为国王的坚决反对没有通过, 但却成为英国国内宗教问题的引子,天主教派、不尊奉英国国教的新教诸教派都顺势活动起来,他们极力扩大影响, 抢夺信徒。整个英格兰,尤其是伦敦,各种宗教集会成为风尚, 连议会的派系斗争都蒙上了宗教色彩。(注3)
另一方面,巴黎因法国大革命而破败,伦敦压下对手成为整个欧洲最大、最富裕的中心城市,无数人涌入伦敦,人口的激增带来无数的问题,首当其冲的是疾病的流行。疾病的传播比治安更加困扰本地人,一种会呕出黑水的黄热病悄悄在最脏乱穷困的东城区悄悄扩散。
但大多数人的头脑还陷入狂欢的热度中,为此滋生无数的事故。不仅伦敦呈现出一种浮躁虚假的欢乐,就连附近的城市和临近的乡村都受到了影响。
“伯利恒的参观邀请?”简拿着那几张像是哪个府邸私人舞会邀请函的卡片,不可置信的对亲爱的乔治先生说:“你把疯人院不人道的展演邀请拿到这儿来,请我还有我的妹妹们参加?”
已经获得双方父母同意,正式成为班纳特小姐未婚夫的种子商先生冤枉极了,连忙说:“不,不是!这是班纳特先生塞给我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伯利恒的参观邀请。”他在梅里顿遇到岳父大人,自然要殷勤、恭敬的去问候,不过岳父正在商议公务,给他了几封请帖叫他捎回来。
“爸爸?”简重新打开那两张硬纸,仔细一看,发现上面虽然都有伯利恒现任管理的签名,但敬称和参观时间却不同,一个是梅里顿本地的教堂,一个来自肯特郡汉斯福德教堂。
这对未婚夫妇两眼相对,都想起两个月前来做客的那位让人无法言喻的柯林斯表兄,他任职的教堂就在汉斯福德堂区。
柯林斯先生用他凡人难以理解的思维,给内瑟菲尔德庄园的众人带来漫长又痛苦的待客时光,就连班纳特太太都受不了他,借着小亚历山大躲在育儿室里。
他其实没在班纳特家停留多久,但那一周的时间令小姐们觉得像一整个没有壁炉的冬季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