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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在将军府时,每回新年都是林思慎最高兴的一日,祖母会给她包上一个大大的红包,娘亲会亲自下厨做上一桌没那么好吃,但是心意满满的饭菜。

大哥和父亲,也会暂时收了平日的严厉冷淡,陪着林思慎放炮仗烟花,看着她满院子蹦跶。

也不知她不在了,家中还会不会像以往那般热闹,也不知沈顷婠新年之际,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现下她在皇宫之中,又会做什么,是不是闲暇之时仍是整日捧着书籍,眼中再无他物。

如今想来,她们成亲之后,竟是连一次新年也未曾一起度过。

想起沈顷婠,林思慎不免有些忧心,这几月她寄了几封家书送往京城,却是连沈顷婠的一封回信也没收到过。

她虽然远在边疆,可有黎洛每月定时传来的书信,她也知晓京城发生的动荡。

太子因毒害皇帝被废,落了大狱,二皇子在朝堂之上一家独大,沈顷婠被皇帝留在宫中住了大半年,竟是一次也没有回过将军府,自然也就没收到她寄回的家书。

沈顷婠和异族人合谋扳倒太子的事,林思慎已然猜到了,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二皇子竟也是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为了对付太子,沈顷婠竟和二皇子心照不宣的联起手来,与虎谋皮何其惊险。

二皇子此人心机极深,老皇帝也是个猜忌心极重的人,沈顷婠就这么被留在宫中大半年,林思慎不得不为她担忧起来。

她远在边疆冲锋搏命万分惊险,可身处权力漩涡之中的沈顷婠看似清闲,其实却比她的处境惊险百倍,稍有不测,沈顷婠便会被卷入其中,尸骨无存。

正当林思慎愣神之际,一旁的一位副官突然驾马上前,走到林思慎身旁,目光殷切的问道:“小将军,明日就是新年了,咱们应当能歇上一日了吧。”

林思慎回过神,看着身后那些疲惫不堪的将士们,朗声一笑安抚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我今日会向闻将军请命,明日让你们留在军营中歇息吧。”

副官拂去肩上的积雪,看着林思慎苍白瘦弱的脸,轻声问道:“小将军可比属下们劳累的多,也该歇上几日了吧。”

林思慎笑了笑垂头默然不语。

副官压低了声音,替林思慎鸣不平:“大家都知晓,闻将军不喜小将军。这大雪天巡查的差事本该轮着来,让副官率领便好,可他偏偏让小将军您亲自率领,这么一巡查就是好几月。军营里最苦最累的差事,闻将军通通都交给小将军,实在是有些过分。”

闻行任对林思慎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中,这一年半来林思慎立功无数,闻行任不仅没有封赏,还处处找林思慎的毛病,只要让他挑到了错处,便毫不留情的处置林思慎。

林思慎将副官的话听在耳中,神情却是丝毫不变,她淡淡的瞥了此人一眼,沉声提醒道:“想来闻将军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身为属下,绝不可妄议将军的决策。”

副官脸色一变,轻咳一声恭敬道:“是。”

闻行任联合其他武官的刻意排挤,林思慎自然再清楚不过,只是她现下是闻行任的下属,军中等级森严,就算闻行任再三刁难,她也不能明着表现出不满。

驾马入了军营之后,林思慎回了自己的营帐,才一走入便迫不及待地让墨竹取了羊皮囊,靠在火炉旁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

这等寒冬,也就唯有灌入喉中的烈酒,能给冰凉的身体带来一丝暖意。

林思慎饮了一大口烈酒后,深吸一口气垂下头,铠甲上的积雪被火光烤炙,化作水滴自她身上淌下。

墨竹看在眼中,神色颇为复杂,这段日子林思慎似乎很是依赖烈酒,每日靠着它取暖,每日靠着它才能入眠。可她不知该怎么劝慰林思慎,只能偷摸在酒囊中加上些融化的积雪。

发丝上的水滴化作汽雾在林思慎头顶盘旋,她垂着头看不清神情,良久之后她这才启唇轻声问道:“墨竹,你想回京城吗?”

墨竹蹲下身,往火炉中添了几块木炭,她抿唇看着林思慎,终是忍不住抬手覆在林思慎的手背之上,触手的冰凉让她忍不住身子一颤,她柔声问道:“公子想家了吗?”

林思慎没回话,只是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抬手又往口中灌了一大口烈酒,辛辣的酒液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墨竹急忙抬手抚了抚她的肩背。

安庆城的战事始终胶着,一日攻不下城池,林思慎就一日不能离开此处,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当初沈顷婠曾说过,两年之内战事一定会了结,可现下林思慎也不得不怀疑沈顷婠的断言,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