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闻言无奈一笑,她抬眸望着沈顷绾,轻声嘀咕道:“提点?恐怕郡主是将陛下的心思揭露给四皇子了吧。”
沈顷绾似笑非笑的微阖眸子:“四皇兄生性多疑,我若点破反倒会惹他怀疑,只需稍加提点,他便会勘破内情。”
这些林思慎并未在意,她如今最在意的是,沈顷绾为什么要将那件事透露给四皇子,她晃了晃脑袋,急声问道:“可这又有何关联?”
见林思慎这般心急,沈顷绾轻叹了口气,反问道:“慎儿,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此话一出,林思慎突然灵光一闪,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闪烁着望向沈顷绾,苍白的面容又白了几分,想来是听懂了沈顷绾的话。
只要四皇子知晓皇帝在背后有意推波助澜,逼二皇子出兵谋反,那他就一定会心生畏惧。
当初前太子被罢黜,皇帝将他从荒凉的岭南召回,悉心扶持他上位和二皇子分庭抗礼。一旦二皇子失势,那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要知皇帝的子嗣,可还不止他们三人,就算皇子们都折腾没了,皇帝膝下还有那么几个皇孙等着挤上来。
越是垂垂老矣,皇帝就越是贪恋吗至高无上的皇位,任何想要觊觎皇位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骨肉,他都丝毫不会手软。
前太子是,二皇子是,四皇子更是。
一想到这,林思慎突然浑身发寒,在这些皇室宗亲眼中,所谓的兄弟之情父子之情,也不过都是博弈的筹码罢了。像她这般,生来就一心为了亲人筹谋的人,如何能理解得了这等事。
沈顷绾似乎看出了林思慎的心思,她怜惜的轻抚着林思慎的脸,神色复杂的开口道:“四皇兄的封地在岭南,亲兵亦是在岭南,而岭南相隔京城何止千里,如今他身在京城,就算有心像二皇兄那般起兵谋反,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听沈顷绾这么一说,林思慎的心顿时悬在了半空,愈是明白了一切,她就愈发感到无力和愤怒,以至于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原本,沈顷绾把那件事告诉四皇子,是让四皇子借机去要挟林将军,让林将军助自己谋反。无论沈顷绾是不是迫不得已,她此举都无疑是让将军府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
林思慎垂下眸子,如蒲扇般细密卷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掩住了眼底的光亮,她有些失望的低声问道:“四皇子无力起兵,郡主才想助他一臂之力,好让他逼迫父亲,利用羽林卫逼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这就是郡主的打算?”
沈顷绾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她怕林思慎又想歪了,便柔声解释道:“慎儿,这场纷争林将军退无可退,势必会被卷入其中。你我能做的,无非就是未雨绸缪,让他能全身而退。”
这个道理林思慎当然明白,就算沈顷绾不这么做,四皇子也会用别的下作法子逼林将军就范。
就像沈顷绾说的,这场纷争林将军退无可退,势必会卷入其中。因此,林思慎如何能怪罪沈顷绾,顶多心中多了些别扭而已。
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林思慎抬眸望向沈顷绾,疑惑问道:“可我不明白,陛下当年设计陷害了父亲,却为何还将巩固皇位的兵权,交到父亲手中。他难道就不怕父亲得知此事,对他心生不满,因而被人煽动谋反?”
沈顷绾反问道:“哪怕是被四皇兄用那件事要挟,你觉得林将军会就范吗?”
林思慎闻言沉思了许久,而后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依我对父亲的了解,就算四皇子许诺为当年的事平反,父亲也不会与他为伍。”
哪怕林将军对皇帝失望,哪怕他心怀怨恨,他也绝不会谋反,他就是这么个愚忠的人,从来便是如此。
沈顷绾点了点头道:“皇伯父只会比你更了解林将军,他拿捏住了林将军的心思,正因如此他才会有恃无恐。”
林思慎长叹了口气,苦涩道:“其实有时,我倒希望父亲能反叛那么一回,只不过”
说到这,林思慎便没再说下去了,不过沈顷绾却接过了她的话:“所以,这便要靠你去游说。”
林思慎闻言神色一僵,她抬眸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沈顷绾:“郡主这是何意?”
沈顷绾淡淡一笑,启唇道:“只有你能说动林将军,让他假意依附四皇兄,与四皇兄一同筹划逼宫一事。”
林思慎有些怀疑:“可四皇子会信么?”
沈顷绾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思慎一眼,幽幽道:“慎儿,有时你不必高估一个急功近利野心勃勃之人,只要有机会他们情愿不计后果的赌上一把。”
林思慎几乎瞬间就猜到了沈顷绾要做什么,她怔怔的望着沈顷绾:“难道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