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外国人来说,他们分不清我们谁和谁的区别,时间久了就会形成统一印象,那就是中国人卖假货。”
卢振军皱眉,略有些不甘心:“你以为外国人就不造假吗?都一样。”
周秋萍摇头,正色道:“但你得承认一件事,那就是欧洲国家搞市场经济的时间长,在相关法制建设方面早早走在咱们前面,要比咱们规范。
况且你别忘了咱们国家现在的处境,正处在被很多国家制裁的状态中。
去年,不管是我们国家的六-四还是东欧的剧变亦或者苏联的震荡,都可以理解成社会主义阵营和资本主义阵营的掰手腕。
目前的情况是,匈牙利的国旗已经变了颜色,我们还是红色的。那意味着什么,咱们的意识形态已经不同。
匈牙利人目前对咱们的友善态度未尝不是因为他们误以为进入匈牙利的国人是被政治迫害才不得不出来的人,有一种从社会主义阵营里争夺的战友情节在里面。
不管是哪个阵营的人,攻击敌人都会选择放大对方的错误,谁也没办法否定这一点吧。中国有商人做买卖不诚实,卖假货。掌握了话语权的人再努努力,通过媒体的宣扬,就能进一步发酵为中国人专门卖假货,全是骗子了。”
卢振军被她说的有些头晕。毕竟即便东欧发生巨变,一个个变换了国旗的颜色,但此时此刻大家还难以想象苏联会在不久的将来轰然倒下。社会主义阵营直接兵败如山倒。
因为据说当时苏联人民绝大部分不想苏联解体,而就连美国听到苏联over了的消息时都是懵圈的状态。
谁能想到叛徒背叛旧主和自己的出身时究竟能多心狠手辣呢。
卢振军不得不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那你的意思是匈牙利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华人行走海外,真愿意定下来的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赚一票走人。所以华人公司成立的快,消失的也快。
周秋萍哭笑不得:“怎么做不下去呢?我的意思是要做大了,做成正规军,不要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做出规模来。在布达佩斯做生意的个体户不是进货远进货难嚒,你干脆从国内进集装箱过来,然后批发给他们零售。这样你们虽然因为批发加上要交关税,单件货物的利润低了,但因为来的货量大,薄利多销,最后赚钱反而多,而且还安全,有利于提高你们公司在匈牙利的社会地位。以后能说上话了,起到的作用自然更大。另一方面,其他个体户从你们手上拿货价格虽然高,可节省了来回奔波的时间而且货的质量有保证,长期挣到的钱会更多。大家刚好可以双赢。”
卢振军开始犹豫,他最初做外贸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纯粹是因为缺钱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最早还是干的安保的活呢。结果一步步走到今天。
现在让他干脆搞专业公司做外贸,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周秋萍还打击他:“反正你也不会盖房子,你做贸易的经验要比盖房子多得多。怎么样?要不就干脆做大点。国内那边,我来联系人调货,保证是正规厂出来的合格品。”
卢振军一噎,感觉这孩子到底是大人了,说话可真够不客气的。
周秋萍再接再厉:“再说了,我觉得你现在的模式很危险。你把你的手下当成你以前的兵来看待,但实际上他们已经退伍,他们是自由人了。你把人拎到这儿来搞走私,虽然你的本来目的是想挣更多的钱,好上交回去补充军事。但实际上,他们为什么要和你同步呢?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对,你一个月给人家开一两百美金的工资,比匈牙利本地人的收入都高。但跟他们过手的钱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呀?就像你说的那样,钱太好挣了,那大家为什么不自己跑单干?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直接开上小轿车。走私的门路他们清楚,想搞到启动资金也不难,我实在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忠于你?”
别开玩笑了,一个部队连军费都得自己想办法筹措,所有人都在往钱看,你要求人家不在乎钱,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啊?
周秋萍苦口婆心地劝:“你在这里正儿八经地搞外贸生意就不一样了。你用良币驱逐劣币,形成了规模,作为大公司的雇员,他们即便比不上小商贩挣钱,但稳妥且收入不低,那他们的流动概率就会降低很多。就好像效益好的工厂工人比不上外面的个体户挣钱,但很少会有人真的流失出去一样。隐形福利和身份认可才是稳定他们的关键。”
她还想再酝酿一回,小楼面前停下了辆车,一个高眉深目的白种男人下了车,用别扭的英语跟他们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