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不想这么夜惊动随扈,请梁文展坐下,拿起凉茶壶就给他与孙敬堂分茶。
这本是他随意之极的事情,孙敬堂等人也不以为怪,梁文展却是惶恐。梁文展见林缚如此客气,只当林缚已窥透他的来意,便不绕弯子,直接将岳冷秋三本密折的事情相告。
“淮东制置使啊!”林缚倒也颇为意外,没想到岳冷秋会下如此血本,朝梁文展作揖说道:“今夜之情,林某人当不会忘。营中耳目众多,我不便相送,夜里也不安全,我就让敬堂代我送文展你回城去……”
在淮安,除了秦承祖代林缚在沭口营寨掌兵外,孙敬堂实是崇州系在淮安最重要的人物了,林缚让孙敬堂亲自护卫他回城去,梁文展便晓得此行不虚,行礼告退……
待孙敬堂送梁文展离开,林缚将马泼猴唤起来,说道:“送我去绿柳园……”
马泼猴嘿然一笑,自以为是地说道:“我就说呢,这么热的天,孤枕难眠,大人何必跟着我们这些光棍汉子在营中苦熬?大人白天来营中,将士们就知大人的心志,操练时都拼了老命,谁也不懈怠。大伙儿白天辛苦些,夜里沾铺就睡,一宿到天亮,蚁叮不醒,不比大人你夜里还要处置公务,早就该去绿柳园了……将士们只会体谅大人,还为大人你心疼呢。”
“胡嚼个屁。”林缚抬脚要踹马泼猴,都营指挥了,还没有个正形,笑骂道:“赶明儿给你找个水灵灵的婆娘,看你还有屁话来说……”
马泼猴的妻子难产死了有两年,马泼猴在军中,两个儿子让老娘照管着,他也顾不上续娶。
马泼猴嘿笑道:“小的可惦念上心了。”在林缚真要踢之前,便赶着出去点齐护兵。
绿柳园离行辕驻营不远,是座盐商私园,淮泗战事,盐商早就避入城中,园里只有三五老仆看守。林缚率亲卫营过来驻扎在左右,将园子征为军用,实际上也是让秘密来淮安的宋佳、奢明月与小蛮住在里面。
岳冷秋的三本密折,非同小可,刘庭州势必替陶春在背后谋划,林缚夜里赶去绿柳园,就想听听宋佳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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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破晓,就听见马队进园子来,宋佳迟迟不肯醒来,夜里当值的女卫在门外通报,她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个哈欠,抱怨说道:“还让不让人睡了,这才什么点?”
“大人在前面厅上等着少夫人呢,说是少夫人贪睡不起,就让我们将少夫人架过去……”女卫回道。
宋佳指挥不动这些女卫,这里只有小蛮那妮子能给这些女卫脸色看,起身稍加洗漱,便到前厅来见林缚,哈欠连天,忍不住还要抱怨:“妾身只是崇州的囚徒,可没有夜里听候使唤的本分……再说了,陶春今天才嚎了一嚎呢,今会儿又能有什么变故?”
“你便当是夜里过堂……”林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