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另一方面,总司令确实是无辜的,所以他很恼火。
其实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复杂:
总司令命吴禄贞负责组建一支专业宪兵部队,以加强部队的军纪,并在战争时期承担作战区的一部分警察职能,这支宪兵部队对文化的要求较高,所有的士兵都必须识字,所以这兵源很成问题,到目前为止,尚未征募足额,所以前两天成都光复之后,总司令同意吴禄贞就地征募宪兵,那个秦宏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在今日上午应募,成了一名共和军的新兵,被编入宪兵营,报名之后,他回家收拾了行李,留了张纸条后便偷偷离家出走,秦掌柜看见了纸条,当时就昏了过去,老秦家几代单传,秦宏文就是秦掌柜的掌上明珠,还指望着他来继承家业呢,哪里肯放他去参军打仗当炮灰?
秦掌柜当时就想把儿子叫回来,但是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他只知道儿子当的是宪兵,至于宪兵是个什么兵,谁也说不清楚,秦掌柜是号啕大哭,惊动了邻居,也不知是哪个促狭鬼出了个主意,叫秦掌柜去告状,告谁呢?就告总司令,反正听说总司令“和蔼可亲”,想必不会治秦掌柜的罪。
什么叫“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就是啊。刚才赵北听到秦掌柜的哭诉之后,差点就要暴走,他亲民只是做个姿态,可不是想跟那位“泥菩萨”黎元洪黎议长学习,看起来,以后还得“恩威并施”才是,百姓可以优待,但总司令的权威也必须得到尊重!
其实秦掌柜当时如果冷静一点的话,根本就不敢来告总司令,自古民告官,便是告赢了也落不了什么好,何况,这位总司令不仅“和蔼可亲”,而且还有一个“小赵屠”的诨号,虽说那是满清顽固派的污蔑之辞,但也可看出这位总司令的禀性,那就是刚柔兼济,惹恼了他,未必不会剁几颗刁民的脑袋立立威。
但是秦掌柜爱子心切,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被人一撺掇,便找了个算命先生写了张状纸,带着族侄秦石头就告到了总督衙门,至于为什么要告到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里有“青天鼓”,革命了,共和了,过去看不见的青天现在总该给百姓做主了吧?
小伙计在跟总军法官顶牛,秦掌柜却“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冲着高坐上首的总司令磕了几个响头,号啕哭道:“总司令开恩,老秦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这上了阵枪林弹雨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总司令开恩,放我家宏文回家,若是要拉兵、派差,小人愿顶替宏文,刀山火海跟总司令闯了。”
赵北见老头哭得可怜,恻隐之心也荡了荡,不过到底是忍住了没站起来,毕竟,这事他确实有些恼火,这老头的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如此诬告总司令,实在是让人气愤,这好在是人都散了他们才来告状,要是刚才审问那两个刺客头子的时候他们闯进来闹腾,那可就不好收场了,虽然事情很容易就能够弄清楚,可是毕竟对于总司令的威望是有损害的。
“秦时亨,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根本就是诬告!”
赵北拿起惊堂木,用力拍了拍,吓得老头差点昏死过去。
总司令适可而止,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在共和军列了名字,便是现役军人,无论如何也必须服完兵役,现在既然你儿子已是共和军的现役军人,就不能随便脱离军队,否则就是逃兵,要军法从事的!”
老头已是面无人色,只是磕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那小伙计秦石头也跪了下来,说道:“总司令开恩,掌柜的愿意出银子,只要秦哥不上阵打仗,就是倾家荡产,掌柜的也愿意。”
那老头连连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你们当我们革命军是绿营、八旗么?出钱就能不上阵?哼!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