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家子和和美美,沈默心头升起一丝明悟:‘你是大妇又如何,哄不好自己的男人,一样争不过偏房的。’
当夜沈默自然就住下,兄弟俩久别重逢,自然又说不完的话,晚上抵足而眠,一直聊到天亮才睡下,中午起床早午饭一块吃了,正在吃饭呢,下人禀报道:“老爷,沙勿略拜访,说是您让他今天来的。”
“这么早?”沈京使劲吞下一块粘糕,翻着白眼道:“不是让他下午来吗?”
“老爷……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佣人小声道。
沈京看看墙角的自鸣钟,果然已经下午两点,不由老脸一红道:“让他等等吧,我们吃完饭就过去。”说着对沈默解释道:“沙勿略,是那些传教士的头头,人很不错的,我个人觉着,那气度,很多读书人都比不了。”
沈默点头笑笑道:“人家要吸引别人信教,没有点内涵怎么行。”他很清楚,在大航海刚开启的年代,从欧罗巴来到大明,远涉万里重洋,经历生死磨难,非得坚韧不拔、意志坚定之辈才能胜任,能来到大明的传教士,更是个顶个的西方精英。
加快速度吃完饭,沈默便在沈京的带领下,来到了前厅会客,便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红头发外国人,坐在那里静静的喝茶。
听见有人进来,那外国人便起身望去,见是沈京和另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他便弯腰鞠躬道:“尊敬的沈大人,还有这位大人午安……”竟是很地道的官话,除了舌头有点硬之外。
沈京朝他笑笑,对沈默道:“这位就是上海耶稣会会长沙勿略,你叫他老沙就好了。”又对沙勿略道:“这位大人的身份贵不可言,反正我全都听他的。”
“可知大人贵姓?”沙勿略恭敬地问道。
“也姓沈。”沈默微笑道:“您是franis xavier先生吧?”
听到有大明人标准的读出他的本国名字,沙勿略竟有些失神,然后才激动道:“您,您怎么知道的?”
沈默微笑道:“我在沈县令那里,看过一幅地图,见到了这个署名,我想应该就是阁下。”
“正是在下。”沙勿略激动道:“想不到,在大明竟有认识西文的大人。”
“大明的士大夫,都是虚心好学、乐于接受新鲜知识的。”沈默优雅地笑道:“不知沙勿略先生,是从何处而来,所为何事?在您之前,我只见到一些亡命的西洋水手和唯利是图的商人,从没见过像您这样有修养的人士?”当世第一大国的骄傲,总是在无意识中流露出来,哪怕是沈默也不能免俗。
当然,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不着痕迹的补救道:“看您的举止气度,应该是名门出身,受过良好的教育吧?”
“大人过奖了。”沙勿略不卑不亢道:“在下是西班牙人,我的父亲胡安·德哈索是国王的私人顾问;母亲玛丽亚·哈维尔出身名门,我是他们惟一的继承人。”说着为对方解释道:“按照西班牙的习惯,一个新生儿既可以承继父姓也可择取母姓,在下则依从了母亲的姓氏……我虽自幼生活在尚武的骑士城堡中,但厌弃武力的秉性,却使在下绕开了通向军界的道路,十八岁进入法兰西巴黎的圣巴尔贝学院,接受一种全面的教育……”说到这,他的表情才有些骄傲道:“由于学业优异,二十二岁时,在下便被任命为博韦学院的讲师,并被视为一名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