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道和黄慎重一样,走在横阵最前方,领着营旗,军刀高举,心中杂念丛生。
“背上没沾尘土吧?皮靴还亮着?倒下的时候一定要侧脸,不能把帽子撞歪了。一尘不染地来,也要一尘不染地走。”
庄在意的心弦胡乱闪着,连鼓点都拉不回来。
“他们人好少,我们人好多,不怕……”
“他们阵好薄,根本不经一打,不怕……”
“他们排得这么整齐,再近一些,不必瞄,随手就能打倒一个!”
“他们的声响好轻,完全被咱们的枪炮声盖住了,他们肯定在害怕!”
城头上砖石横飞,烟尘四溢,城下数万人潮,前方正死命放着枪炮,后方的兵丁们屏息以待,心中毫无惧意。
“幸好没让之前跟南蛮兵打过的营哨上阵……”
缩在城门楼里,透过枪眼看出去,见着那火红横阵离自己拼凑出来的两万大军已不到一里距离,兵丁们依旧没有溃决的迹象,马尔赛长出了口气。
横阵继续逼近,炮手们拖着四斤炮、两寸炮、六斤飞天小炮穿出阵列,在半里外急速架炮,对面城头、阵前不断射来炮子,还有江西兵造的大号火枪纷纷轰击,烟尘高扬处,偶尔能见一门炮带着人崩裂,清兵人潮中响起如山的欢呼。
“嗓子好干……”
“胸口好闷……”
“腿好像抽筋了……”
“该死,枪为什么这么沉?我快端不平了!”
这欢呼声如无形巨潮,拍上了红衣兵的横阵,透穿了他们的心胸,那一张张还带着一些稚气的面孔,显然已无法摆出任何表情,因为那里的皮肉,几乎已无血液流淌。一双双眼睛里带着惊恐和不安,心中更是纷乱如麻。
圣道五年的英华陆军,已非天王时代的红衣兵,甚至跟圣道三年,围攻马尼拉的陆军都有了很大区别。从外表上看,因为再没敌军用弓弩刀枪,除了掷弹兵,已无人顶盔着甲,而内在的变化更大。老兵们不是退役,就是升任队目哨军官,或者奔赴殖民地,成了殖民地军队的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