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郝竞山却不赞同,他认为出城伤亡太大,不利于持久防御。南面防御虽有漏洞,靠蒙古人的攻击力度,却还不足以造成致命威胁。
营中哨长们都觉得郝竞山的意见更持重,没有积极响应杜连柏。而杜连柏斥责此策乃坐以待毙,是懦夫所为,鉴于禁卫第六师绝不怯战的荣耀,以及服从指挥权的原则,大家又不敢公开支持郝竞山,营署里陷入到可怕的沉默中。
曹沾觉得军心出了问题,就一个劲地叹气。
“曹参谋,你说呢?”
杜连柏忽然问了这么一句,郝竞山和十多名哨长们也都一脸希冀地看向曹沾。
“我?我……我只是、只是个行军参谋,小小校尉啊。”
曹沾头皮发麻,他是文职入军,没资格领兵,从不认为自己有插手作战指挥的资格,眼下大家都一副等着他拿主意的模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郝竞山道:“参谋不仅是校尉,还是营署里唯一还能开口的官长,你不说话,大家怎么安心?”
曹沾看出来了,别看这两人接下指挥权时面色不改,可实际心中却已压上了一座大山,两人相争不下,就因为压力太大,现在不得不找上他分担。
“我啊,我觉得……”
这只是旁观者清,曹沾念头转向正题时,之前早已被驱走的恐惧悄然占据了身心,让他又觉喘不过气来,本想随口说点什么,刚起了头,一股气就全吞回了肚子。
自己一句话就要定居延堡的存亡啊,能乱说么?
可这难道不是机会么!?大丈夫名留青史,就在这一刻!
意识到了这一点,曹沾顿时满面涨红。
可脸上血色来得快也去得快,这不止是居延堡垒的存亡,身为军中文人,此战意义,他比一般武人理解得更深。先不说一千多号人的性命,西北大局,北庭大业,数万大军和上百万民夫的血汗,上千万白银的耗费,成败说不定就在自己一句话之间……
这一刻,曹沾忽然无比钦佩五百年前的虞允文,本不担军事,却毅然挺身而出,力挽天倾,自己还真不是那块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