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担任太原卫指挥后,统领的是精锐的大明边军,张寅更觉得从未经过系统训练的农民义军是难以和官府强行抗衡的。
张寅轻蔑地一笑道:“不,我们的原定计划不变,仍是争取让宁王得皇位,然后挑起朱氏皇族内争,趁乱取而代之。但是当今皇上正当少年,自从白登山遇袭和解语羞花暴露身份之后,他的身边加强了戒备,很难再找到机会行刺。要让宁王平安得到皇位,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宁王现在刚刚得到三卫兵马,大仁正在帮助他训练军队,如今天下形势有趋好之势,如果宁王那里耗上三五年时间,兵马练好了,大明天下也富足安定了,那时当今天子也已长大成人,正值春秋鼎盛,我们再想取天下,不知还要等上几百年。杨虎造反,虽然挑了个百姓容易附从的地方,不过山东北有边军重兵,东临大海无所依托,西有京师数十万大军,我估计,他若起事,连三个月都支撑不住,我们不借他点人马钱粮,他如何替我搅乱这大明江山?”
张寅放下茶杯,在房中徐徐踱步,萧阅纾也随之站了起来。张寅停住步子,负手而立,徐徐说道:“英雄之士,能因天下之势而遂成之。天下之势,未有可以必成者也,而英雄之士,常因其隙而入于其间,坚忍而不变,是以天下之势遂成而不可解。杨虎在利用青州之势,而我们,在利用杨虎之势。呵呵,朝廷有九鼎,天下有九州。青州就是古九州之一,说不定这杨虎真能替咱们撬动这九鼎一足、搅乱这九州一隅,为我们争取时间、创造机会。”
萧阅纾担心地道:“怕只怕养虎为患,杨虎纵不足虑,可是万一在我们暗中扶植之下,杨虎真的能成就大事,我们想再除掉他又要费一番周折,既然教主决意先扶宁王就位,再引诸藩攻之,趁乱取利,有杨虎这个强敌在侧,恐怕这个主意很难如愿。”
张寅目中冷芒一闪,淡淡一笑道:“这个……我自然早有考虑。我不但送了杨虎许多现成的兵马、粮草,为了帮助这班草莽成事,我还为他另外准备了一份大礼,这大礼么,现在可以为虎插翼,来日也可以敲去虎牙、取而代之!”
大礼?
李大礼?
萧阅纾心中一闪,方要开口,觑见张寅自矜的神色,冲到嘴边的“三少主”三字又咽了下去,他垂下头,恭声说道:“是,教主算无遗策。呃……属下回来时,杨凌正在霸州查抄一个官员的府邸,不知怎么当地的四个神棍得罪了他,被他使计一把火烧死了,属下打探的杨凌在霸州还要待上一段时间,此人屡次坏了本教大事,现如今他虽是国公,可是身边的爪牙也少了,是否……派些人去把他干掉?”
张寅的脸色又暗了下来,他知道这是萧阅纾想为大义报仇。他是大义的业师,自己这么多年来为了圣教大业到处奔波,大义在萧阅纾身边的时间比在自己身边还长,两人实已情同父子。
再者从个人前程来说,萧阅纾已是本教四位首席大法师之一,地位已不可再进,只有李大义当上教主,他才可能凌驾于其他三位大法师之上,一旦取得天下,也能封王封侯、位极人臣。大义一死,也等于断了他的前程,他对杨凌的恨意,实不下于自己。
张寅盘算片刻,摇头道:“不,此一时彼一时也,杨凌现在杀不得。现在,我们要尽量促使杨虎早日起兵,以便为我们创造机会。如果杨凌一死,朝廷势必大索天下,说不定杨虎窝在太行山里就此出不来了,不能冒这个险。杨凌已经成为国公,很难干涉朝政,我们要做大事,就不能斤斤计较于这些个人恩怨。”
他转过身来,见萧阅纾神色间犹带不甘,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要报仇,咱们就夺了大明的江山,把这仇报的彻底些。要成大事就要懂得审时度势,利用时势,不可因小失大,和这江山比起来,杨凌算是什么东西?”
※※※
“杨凌算是什么东西?你还别不服气,让你到大同去,你能不能打得伯颜火筛七万铁骑望风而逃,丢下万余具尸首?他们可是年年袭边,打从永乐之后到现在,一百多年名将遇的多了,就没吃过大亏。再说江南,倭国的小矮子们也是年年顺着风儿扯帆,跑上岸来瞎折腾,这一闹也闹了一百多年,狗日的越闹还越多了,干杀杀不尽,杨凌用了多长时间把他们连根拔啦?张大哥府上就买了四个日本娘们侍候吧,不就是那帮倭人的老婆、女儿嘛,以前可尽是他们掳咱们的人啦。还有四川,听说那都掌蛮男女老幼全加上,统共两三万人,就靠着林深山险,大明曾出兵二十万,连人家的山口都攻不进去,堵山口堵了三年,得疫病死了五六万官兵,愣拿人家没办法,杨凌带了多少人,用了多长时间把他们灭了?这可都是百年老店,你不服气,你办得到?”
“邪门啊,大哥,你张家也是百年老店,他专门克百年呐咋的?”封雷嘿嘿笑着说道。
邢老虎身穿紫花罩袍,头戴瓜皮帽,帽子两边还有俩毛茸茸的罩耳,盘膝坐在炕上像个土财主似的,说道:“听说他的表字叫万年,嗯,皇帝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