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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巡抚大人下令,民众不怕军士,可是却是怕衙役的,这叫一物降一物,沈巡按笑的很得意,姓谢的小子,你这次还不弄巧成拙?

张巡抚果然怒了,他猛然起身,几步走到了楼台边上,扶着栏杆的双手明显在颤抖,嗯,不光是手,而是全身都在颤抖,花白的胡子更是不停抖动。

沈巡按大喜,张鼐这是气急了啊,不过张大人你可得撑住,不要就这么倒下了,至少要先把那个姓谢的小子拿下再说。

喘息了一会儿,张鼐颤抖着声音说话了,“张总兵,你速速约束手下,万不可惊扰民众,赵主事,你去传令,教衙役们维持秩序,千万不能引起骚乱,民心似铁,万万不能拂逆了民意啊。”

什么!沈巡按差点从城楼上栽下去,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张巡抚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都是读圣贤书的,谁还不知道民心是怎么回事吗?挂在嘴边,那是为了有个好名声,可真正做事,谁会理会那些啊。

还民心似铁,不知道下一句是官法如炉么!只不过是一帮兴奋过度的贱民而已,只要衙役们把铁尺锁链拿出来,自然也就散了,还真有人敢对抗王法不成?可张鼐老儿说的是什么,万万不能拂逆了民意……

秋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好像为了征集钱粮,恨不得刮掉一层地皮的那个人不是你一样。这老儿痴了不要紧,可不能坏了老子的大事啊。

他急忙向张鼐道:“巡抚大人,一群贱民而已,只要让衙役们驱散就是了,何必管他们吵嚷些什么?就算不说谢宏的大罪,那候德坊也是令斯文扫地的污秽之所啊,大人,若不趁这个机会扫除他们,更待何时啊?”

张鼐却不搭理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楼下,好像那里有万两黄金一般。

沈巡按心中奎怒,他可是堂堂巡按,官位虽远不如巡抚显赫,品级也低,可是他的职责却是监督地方官员,弹劾可以直奏天子的!平时张鼐哪敢对他怠慢,两人是平起平坐的。

今天他对张巡抚客气,那是因为他为了对付谢宏,有求于张巡抚而已,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如此轻慢自己,沈巡按怒火上冲,厉声喝道:

“张大人,你少拿民意糊弄人,你既然一意孤行,包庇罪犯,别以为本官会就这么算了。今日种种,本官会上奏天子,你就等着本官的弹劾罢。”

这番威胁不小,沈巡按觉得张鼐无论如何也不敢视若无物了,就算他再有背景,可是被巡按连番弹劾,又有王府被焚的事情在,闹到朝堂上,张巡抚肯定要吃个大亏的。

张鼐果然激动了,回身怒吼道:“王府之事到底如何,尚须仔细调查方是,也许天意如此也说不定。现如今民意汹汹,张某受天子之命牧民一方,自当以民意为重。沈大人,你既然执意如此,本官也与你多说,你自去上表便是,此间事,本官自有分寸。”

张鼐疯了?沈巡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又是民意,这老匹夫发了一个晚上的愣,然后一开口却口口声声都是民意,而且声音还喊得这么大,不是疯了又是什么,可他怎么就疯了呢?

张鼐当然没疯,不过他倒是觉得自己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