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筛南下,沿途的堡寨不见大同烽火,只会迟疑不决,未必敢举烽火,可若是有了大同的烽火在先,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崔岩和王勋虽然是大同的文武一把手,可做这种事,却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大同毕竟还是大明的疆土,就算有士绅和官员们的支持,却也没办法一手遮天。
作为王勋的心腹,又攀上了巡抚这个高枝,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快突破胡彪,将火头灭掉了。
“通敌叛国?悬崖勒马?以我看,还是你早点回头是岸才是正理。”
胡彪不屑吐了口吐沫,扬声道:“弟兄们,早上你们也看见了,几万虏骑从大同城下就那么过去了,不出战还好说,咱们人少,确实打不过他们,可能会连累了大同城。但是,发现敌骑,怎么能不举烽火示警呢?要知道,鞑虏是奔南边去的,而圣驾现在就在应州!”
“哗!”聚落堡本也不大,胡彪的嗓门又很响亮,而烽火台这边闹起来之后,堡中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这边,所以,胡彪的话,众军都听得真切,当即便是一片哗然。
那军官气急败坏的喊道:“胡说八道,圣驾明明就在阳和,正在往大同来,怎么可能去应州那种偏远之地?在应州跟鞑虏厮杀的人是王总兵,本将和王总兵是什么关系,你们不知道吗?别信他的妖言惑众,上,给我杀了这些冥顽不灵的贼子!”
论口才,他和胡彪在仿佛之间,而他的身份却要高得多,可他的话却完全没有说服力。虏骑过境,不出战还勉强情有可原,不燃烽火示警就肯定有猫腻,哪怕是事后上书朝廷,做出提示也不能改变崔岩身上的通敌嫌疑。
不过,那军官也没指望着说服右卫的人,调动他们加入攻击行列,只要能暂时稳住那些人就可以了。实际上,他的人已经足够多了,要是能展开兵力的话,转眼间就能把胡彪一干人剁成肉酱。
其实,即便是说话的时候,战斗也依然在进行着。
胡彪探手抓住一根刺过来的枪杆,趁对方发力回夺不及躲闪的当口,抬脚踹在了对方的心口上,那人当即喷血而退,即便有铠甲保护,这一脚也够他受的了。
不过胡彪却完全没工夫查验战果,或者得意,因为敌人是源源不绝的。刚打退当面之敌,侧面一把战刀便劈了过来,刚好赶在他旧力已尽的当口,眼见着就来不及闪避,要血溅刀下了。
“当!”架住敌人偷袭的是刚从烽火台里出来的那个小兵,这人脸上手上都是漆黑一片,已经看不出样貌了,不过,若是麻循在这里的话,可能能听得出,这就是那个很憧憬去应州的小兵。
“胡大哥,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跟皇上并肩作战了?”
“算,怎么不算,皇上在应州杀鞑子,咱们在大同杀叛贼,给皇上报信,当然是并肩作战。”
大同的狼烟已然升起,只要南边的堡寨也燃起了烽火,自己这些人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不过,听了这话,胡彪心中还是一酸,一路从大同跑过来,十几个弟兄已经死了一半了,剩下的也没了活路,只是抵挡多久算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