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也笑了起来。两人先喝了几杯,然后说起了山东的战事。董卓知道刘修虽然一直在关中,但是对山东的事情了解得不少,而且他要和张角作战,张角通晓道术,他心里总有些不安,刘修和天师道相交莫逆,也知道一些道术,他想向刘修请教一些对付张角的办法。
刘修听了董卓的担心之后,不以为然的说道:“张角是有一些蛊惑人心的道术,可是在我看来,道术在战场上的作用有限,要不然的话,张角也不会被我先生打得大败了。”刘修挟了一口菜扔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赫然一个粗鲁的武人,董卓看了非常对胃口,一杯一杯的接着灌酒,喝得胸前一片淋漓。“如果说有什么用,我想不外乎两方面。”
董卓连忙放下酒杯,竖起了耳朵,向前挪了挪:“请卫将军指点。”
“第一,战阵之上,他可能会利用一些有特殊节奏的声音,比如鼓声、吼声,来振奋士气,打击对手的士气,你也知道的,上了阵,难免有些紧张害怕,只要喊出来,让人热血上头,无畏无惧。黄巾中不少人是太平道的信众,对这些符咒之术本来就深信不疑,听了这些具有一定蛊惑作用的声音之后,不要命的猛打猛冲,说不定就能一下子掀翻你。”
董卓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这种办法我们也常用,可是要论鼓舞士气,的确没有比装神弄鬼的咒语更容易让人信服了。”
“正是如此。”刘修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条,便是要防着他刺杀你。”刘修嘴角一咧:“仲颍兄,别看你能左右驰射,也是一个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可是要论刺杀,你还真不一定能防得住。”
董卓不以为然的笑笑。刘修说得不错,刺客隐在暗中,的确不是勇武就能防得住的,可是他征战二十多年,身边有一批忠诚而有经验的亲卫,岂能让刺客轻易接近,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是大问题。而刘修看起来说得爽快,其实并没有涉及到真正的问题,比如卢植明明打赢了,为什么却突然被免了职。他可不相信真是一个小宦官的一句谗言这么简单,他见过天子,不相信天子有这么笨。
“还有呢?”董卓将酒杯举到唇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刘修。刘修半向后靠着身子,迎着他的目光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用手指指着董卓道:“你这个董仲颍啊,外忠内奸,坏得很哪。你自己都知道了,又何必非要我来说。”
董卓佯作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什么?”
“好啦,明人不说暗话,其实刚才那两个问题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钱粮。”刘修一拍手:“你此刻到洛阳去,要官有官,要兵有兵,唯独没有钱粮。袁术为什么在南阳打得热火朝天,因为他有钱有粮,士卒愿意卖命,可是你呢?你两手空空,天子就算把牙缝里的粮食都挤给你,也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
董卓用力的揪着浓密的胡须,长叹了一声,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没钱没粮,还怎么打仗?
“那卫将军以为,计将安出?”
“两种战法,一,速战速决,一鼓作气打下钜鹿,斩杀张角。张角一死,太平道群龙无首,自然如鸟兽散。二,以守为主,守住旋门关,保证京畿安全,静待其变。”
董卓皱了皱鼻子,对刘修这两个办法都不太满意,可是想来想去,好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想立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这朝廷穷得丁当响,还怎么打仗啊。除非……除非向刘修一样,左手向豪强赊欠,右手去打劫。
这个念头一起,董卓的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了。赊欠的事也就刘修做得,他可不懂那些做生意的事,打劫倒是会,可是到了京畿打劫谁啊?他一个小小的东中郎将,夹着尾巴做人都不定保得住官,还敢去打劫?惹了谁也不是他能扛得住的。
董卓越想越丧气,心事重重的喝起了闷酒,很快就喝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