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变成这样?项羽冥思苦想,却仍然找不到问题在哪里,他的内心,不可抑制的动摇了。难道自己想的全错了?自己真是一个无能之辈,是一个懦夫?
共尉出了大帐,站在帐外的李左车冲着共尉无声的挑了挑大拇指。共尉微微颌首,接受了李左车的马屁,然后示意他跟着自己来。李左车紧紧的跟在后面,走到大帐外百步时,共尉才轻声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让他们进去。”
“很好。”共尉抬起头看看天色,估摸了一下时间:“正午时分。”
“喏。”李左车心领神会,施了一礼,悄悄的退去了。
项羽独自在大帐里坐着,脸色变幻不停。共尉的话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原本他想要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理由现在一个也不成立了,一下子让他陷入了彷徨无策的局面。死?没有理由,活?又与自己的初衷相违。项羽想得头痛欲裂,忽忽欲狂。
“大王……”帐门一掀,两人站在帐外,一个愤怒,一个羞愧的看着项羽。愤怒的是项庄,差羞愧是项佗。两人虽然都站在帐门口,但是项庄站在前面,手里还拄着一根木棍,腿上打着夹板,看样子伤还没有好。项佗站在后面,低着头,拱着手,留项庄有一步之遥。
“子严?子异?”项羽大惊一惊,连忙站了起来,上前握着项庄的手,紧张的上下打量着:“你受伤了?”
“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伤。”项庄不以为然的说道:“要不是受伤,我怎么会被他们生擒。”说着,他横了后面的项佗一眼,一脸的不屑。项羽沿着他的目光向项佗看去,见项佗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知道他无颜面对自己。项羽对项佗确实也生气,项佗的投降,严重的打击了他的信心,他也曾想过要杀项佗,可是现在看到项佗,他却没有了那份心思,事以至此,怪他又有什么用呢。共尉说,项佗只是个二流人才,要想让他挡住周叔的大军,确实也是不太可能的事。而且他还这么年轻,要他象项悍一样的自杀,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好了,子严,你也不要怪子异了,大势所趋,非人力可以挽回。”
项佗意外的看了项羽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感激的神采,他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项羽面前,抱着项羽的腿,还没有说话,悔恨的泪水长流。
“好了,起来吧,子异,我不怪你。”项羽弯下腰,将项佗拉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无语的摇了摇头。项佗抽抽噎噎的说道:“羽叔,我无能,不仅丢了睢阳,还要连累羽叔,我真是无地自容。我后悔莫及,可是却又不敢轻言生死。”
“什么意思?”项羽听出了项佗的言外之意,诧异的看着项佗,项佗满面通红,却又不敢再说下去。项羽又看向项庄,项庄也低下了头。
“快说呀,究竟是怎么回事?”项羽有些急了,大声吼道。
“共尉……共尉派人对我们说,如果兄长不降,他……他……他就将项氏一门斩草除根,一个不留。”项庄愤怒之极,眼中快要喷出火来,显然他认为共尉拿他们来威胁项羽是极其不道德的事,可是他们现在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可以跟着项羽去死,却不能因此让项家上百口人一起去死。那样的话,项家就真的绝种了。
项羽大吃一惊,随即又明白了共尉的意思,他又是感激,又是无奈,这个共尉为了让他活下去,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居然给他这么大一个包袱。
见项羽脸色变幻,项佗以为项羽不答应,急得又跪了下去,吞声说道:“羽叔,我知道你重然诺,轻生死,可是我项家上下百十口人,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跟你一起赴黄泉吧?我项家也是楚国的一个名族,怎么能因此烟消云散?羽叔,你不能死啊,就算是为了项家,你也要委屈一下自己。如果你觉得必须要死人才能洗涮这个耻辱的话,那就让我代你去死吧。我在睢阳的时候就该死了,苟延残喘到现在,我也不想再活了,就让我代你去死吧。到了曾祖面前,到了从祖面前,我会向他们解释你的事的,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不想死,而是不能死,你是为了项家的繁衍才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