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都指挥,您可就冤枉我了!”李忠原本低垂着的头颅突然昂了起来,声调提高:“吴都指挥,我听到这事后,我并没有欢喜,我叹息李宗保他们做得太过了!太过了!”
他的声音虽然仍是颤抖、结巴,却不象是在说假话,吴骥有些意外,问道:“你是西夏人,还是党项人,为何如此想?”
“哎!”李忠叹息一声,道:“吴都指挥,你是知晓的,我们大夏很穷,我们的弟兄们多是在穷山恶水之地长大的,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财货。到了陕州,要不抢都不行。可是,抢归抢,不能杀人啊。即使要杀人,也不能屠城啊。他们还是一屠就是五座,骇人听闻啊!我虽是党项人,也不认可这种事。这种有干天和的事情,就是契丹人也没有干过。契丹人打草谷,抢掳成风,所过之处一片废墟,却也没有屠杀整座整座城池的事,更没有一屠就是五座城池的事情。这事,太过骇人了!太过骇人了!”
“嗯!”吴骥点头,道:“算你明事理!辽狗是可恨,也没有象你们在陕州那样,一屠就是五座城池的事!我们的报复,是不是应该?”
李忠暗中叹息,很想说应该,却一想到他是党项人,陕州之事他不能如此说:“吴都指挥,这事……我们党项人也不全是坏人,也有好人呐!”
“好人?”吴骥冷冷一笑,声调陡然转高:“安定五城的百姓,都是好人!他人手无寸铁,却死在党项人的手里!他们死在党项人的屠刀之下,你们党项人里就算有好人,也要死!”
这话如同惊雷轰在李忠心坎上,李忠只觉脑袋中嗡嗡直响,活命的希望彻底断绝,情急之下,大吼大叫起来:“是李宗保、梁熙干的,不是我做的,你不能杀我!你这是不分清红皂白!”
他感到很委屈,只觉他是天下间最为委屈的人了。
“不分清红皂白?亏你说得出口!”吴骥还没有说话,周威就怒吼一声:“枉死的安定五城百姓,哪一个不是给你们西夏人,哪一个不是给党项人不分清红皂白杀死的?他们找谁说理去?他们到哪里去论个清红皂白?”
“……”
李忠张大了嘴,直接无言了。屠城中,枉死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谁个不是给西夏人不分清红皂白杀死的?
“你就是说破了嘴,你也要死!”吴骥冷冷的道:“念在你还明事理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吴骥一挥手,周威拔出斩虏刀,刀光一闪,李忠的人头就搬了家。
李忠一颗人头给周威拎在手里,一双眼睛不住转动,一脸的不甘之色,一张嘴不住张阖,却是没有声音,可以想得到,他一定是在诉说他的冤委。安定五城不是他干的,他却因此而送命。
“嗤!”
吴骥冷冷的瞥了一眼,手一伸,从李忠无头尸体上撕下一块布片,沾着李忠的鲜血,在布片上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