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拉个巴子!”刘大麻子指着仍然冒着火苗的树林破口大骂道:“我们一路追赶到这个树林外,眼看要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跑进了树林,我们几个忙跟着追进树林,谁知道那些王八羔子在树林里有接应的人,地面上还有洒着硫磺的茅草,几支火箭射出来,地面上浓烟四起,熏得我们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等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得没影子了。妈的,狗吴三桂!”
“那你们有没有搜搜?也许他们还没有逃远。”吴远明赶紧又问道。刘大麻子点点头,答道:“搜了,几个方向都去了人搜查,还没回音呢。妈的,要是知道他们往那里跑了就好了!”
“那些康麻子的人会往那里跑呢?”吴远明飞快盘算起敌人可能逃跑的方向。做为交警出身的吴远明,每到一地都有先向当地人了解附近地形的习惯,所以吴远明很快便回忆起河间府周围的地形,而一带的地形十分之奇特——唐河在河间府的西南侧分流,又在东北侧合流,两条支流从南北包围着河间府,所以才有河间之名。想到这里,吴远明便习惯效的将思路逆转过来——假如自己是孔四贞等人,让手下冒充吴三桂的人捣乱之后该往那里逃出追赶呢?很明显,沿着唐河河道绕回河间府西门,从反方向入城是上策——这样既可以做到出人意料的效果,又可以使可用的人手不受损失。
“刘大哥,你看那些人会不会这么逃跑?”吴远明凑到刘大麻子耳边低声说出自己的估计,刘大麻子是个粗人,觉得吴远明说得有理一拍大腿说道:“对,有道理,我们就这么追!”
吴远明又建议道:“刘大哥,这里的人不一定值得信赖,我们悄悄的穿过树林沿着河道追,别惊动他们。”吴远明不相信这些江湖群豪是有道理的,昨天在河兴楼周培公能轻易退去江湖群豪,有人在暗中策应附和的可能性极大。刘大麻子考虑的则是另外一面,便点头道:“对,这么出风头的事不能让别人抢了!要是我刘大麻子抓到那些吴三桂走狗,呵呵……那些人还敢看不起我们骆马湖么?”
商量一定,吴远明赶着马车,和刘大麻子领着二十来个骆马湖水匪悄悄离开群豪队伍,穿过小树林沿着河道一路搜寻而去,果然不出吴远明所料,当吴远明沿着河道追出十余里后,一个骆马湖水匪就在河边发现了线索,那水匪向刘大麻子叫道:“湖主老大,快看,河里一件黑衣服。”
“妈拉个巴子,快捞起来。”刘大麻子破口大骂道。那水匪跃入水中捞起那衣服,又大叫道:“老大,衣服里裹得有石头,可能他们想让衣服沉入河底,只是这件衣服恰好被扔到一块水底暗礁上,所以没沉下河里。”
“妈的!那些走狗换衣服了,这下恐怕难找了。”刘大麻子搔头道。吴远明则是把那黑衣服接过来搜查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吴远明在那黑衣服中发现一个绣着鲤鱼的半旧荷包,里面还装着三颗金瓜子,想必是主人换衣服时太过匆忙忘记取出之故。吴远明心中大喜,忙在刘大麻子耳边嘀咕几句,刘大麻子大喜,忙与吴远明匆匆赶往河间府的西门。
夏天日长,吴远明等人到得西门时,天色仍然没有全黑,西门前仍然是络绎不绝的出城入城的人流,刘大麻子等人在城门远处停下休息,吴远明则和郑莘到城门外的官道旁边等候。又过了片刻,约有十来骑往城门这边赶来,待他们从面前经过后,郑莘忙按吴远明的吩咐举起荷包向那些人叫道:“前面那些骑马的,是不是你们的荷包掉了?绣着鲤鱼的荷包!”
那些骑马的男子停住马匹,各自摸摸自己的荷包,都摇头道:“小姑娘,我们的荷包没掉,你认错人了。”说罢,那些骑者全都催马进了城门,竟没一个多看郑莘一眼。见此情景,郑莘有些沉不住气了,向吴远明抱怨道:“臭淫贼,都是你的馊主意让我出丑,你也不想想,那些吴三桂的走狗怕暴露身份,怎么会认自己掉的荷包?”
“不对,那个假扮成平西王手下的黑衣人掉荷包应该是无意的,否则他也不会把金瓜子留在荷包里。”吴远明摇摇头,又安慰郑莘道:“别担心,不一定骑马的就是那些黑衣人,咱们再等等看。”
“哼,你就那么肯定那些黑衣人都是假扮成吴三桂走狗?也许他们就是真的吴三桂走狗呢——那些带着平西王府印记的武器,也许是他们故布疑阵。”郑莘哼哼几声,又用眼角盯着吴远明说道:“或者说,你在吴三桂那狗贼的平西王府里地位很高,所以肯定那些人是假扮的?”
“那能呢?”吴远明虽然有些酒意,可还是很小心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摸着鼻子说道:“我在平西王府里,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小人物,我认为那些人是假扮的,是从种种迹象上判断——比如这个金瓜子吧,因为要兑换成白银或者铜钱才能流通,在平西王府里就基本上没人使用。倒是北京城的皇宫王府里比较流行,下棋打牌什么的,都喜欢用这玩意做筹码,既方便携带,价值又比较高。”
“少来骗人!”郑莘瞪着吴远明咬牙切齿的说道:“刚才在樊应德家里,你说樊应德会发誓和你老爸不共戴天,你老爸究竟是谁?老实交代!”
“我说过这种话?”吴远明傻了眼睛,暗恨自己贪杯好酒,无意中说漏了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你大概听错了,我说的是‘我们老爷’——没说‘老爸’。”
“我没听错!”郑莘一蹦三尺高,叉着腰板着俏脸正要向吴远明逼问。旁边忽然又奔过十来骑,马匹带着满身的尘土和汗水托着十来名青衣男子从吴远明与郑莘身边疾冲而过,吴远明忙一扯郑莘的小手,郑莘狠狠瞪一眼吴远明,又举起那荷包叫道:“前面骑马的大哥,是不是你们的荷包掉了?绣着鲤鱼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