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六禀报的时候说,朱宜年死前拉着祁氏和儿子的手,泪流满面地哽咽着,一遍一遍地抱歉,一遍一遍地悔恨,也一遍又一遍地怀疑那个失心疯的朱宜年到底是不是自己。
他是带着浓浓的不甘离去的。
最后的遗言是对祁氏说的,“绣娘,上次我是如何负你,我当真不知。这次……我是真的要抛弃你和环儿了。容我先走一步……在那边等你。”
……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雍,时雍当天晚上没有进食,一个人在房里沉默了许久。
她有一种感觉,这个死在土司城的朱宜年,确实是祁氏曾经那个恩爱的夫君。
是以前的那个朱宜年又回来了。
很显然,葫芦寨那天朱宜年倒下去,邪君便已经离开了宿体。
这个认知,推翻了她以前的认知,让她无比恐慌和无助。
从前,她认为自己能在宋阿拾身上重生,是因为宋阿拾死去,这个宿体的本尊已然不在了……
可是如今细想,她为何不在时雍本体上复生,为什么会选择宋阿拾?还有那个邪君,既然他“不生不灭、神魂永在”,为什么要频繁地更换宿体?除了逃避追捕以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么?为什么他不直接在符二,或者在以前的无为身上再次复生?那样,就不会有杨斐假装无为的事情发生了,分明对邪君更为有利……
为什么邪君离开宿体后,白马扶舟仍然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邪君离开宿体后,朱宜年又活了一阵?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也许彻底死去的宿体,他们无法寄居。
这个想法,令时雍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