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炀心里有伤,他宣泄过,问责过,那么靳吾栖呢?

身上的伤,心里的伤,谁来让它痊愈呢?

而靳吾栖还要在余炀面前装作轻松无事的样子,一次又一次。

余炀如今回忆起靳吾栖的每一次笑容,竟然觉得那双眼里的笑都是美又凄凉的,可惜的是他之前从未仔细辨明过。

这场长达四年的酷刑让余炀改头换面,被逼着成长,为自己的心脏筑起高墙,带着让人无能为力的强迫性,余炀苦不堪言,隐忍中挣扎得浑身是血。

可是已经不重要了。

靳吾栖一直爱他,这就足够告慰余炀所受的一切痛苦了。

余炀要的从来不多,他希望靳吾栖爱他,可他也从不敢认真去设想,原来靳吾栖真的爱他,并且是耗尽了心血在爱他。

我也爱你啊……连同你带给我的痛苦和悲伤,以及你所受的一切苦难。

别人爱靳吾栖,将他当做遥远的月亮,当做神像,月光暗淡,神像崩塌,还有其他诸多可以爱慕的东西,大不了就是换一个。可余炀不同,他爱靳吾栖,爱他的皮囊,爱他发丝上的尘埃,爱他身上的疤,也爱他心里的伤。

余炀没有退路了,他宁愿为这尊神像,将自己化成渺小的一颗沙砾,铸在神像的掌心里,如果掌心不行,脚边也可以,只要能有一刻的共鸣,余炀可以什么都不要,一寸的月光就够他痴望许久。

余炀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能熬过这几年,他在年少时就将所有的热爱交付出去,投入而一往无前,以至于再也不能像爱靳吾栖一样去爱别人。

因为那样炙热、深刻、痛苦地爱过,也恨过,所以后来所见的一切,比起曾经拥有过的来说,都太贫瘠了。

那朵开在心里的玫瑰,其实真的……从来没有枯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