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木然地和他对视了片刻:“完全不觉得。”
秦昭不理会,让无数次无视别人的陆老师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无视的滋味,仿佛自言自语一样投入地说:“其实条件反射本身就是一个程序,真的,人的内心世界是一系列的动作流,看透了这个,你就看明白了一颗脑的所有程序——例如我邻居的赵先生,他经常出差,早晨如果我起得早,他会一边把行李箱放上车,一边抬头对我打招呼,我从他的动作流里知道了他的秘密。”
陆翊还没说什么,黎永皓那双永远对八卦和小道消息开放的耳朵已经敏感地竖了起来:“什么秘密?”
“如果他确实是去外地出差,会由公司派车来接送他去机场,因为归期不定,机场停车费很高,又或者是担心归期不定,回程时车牌恰好限号,所以我知道,他每次开自己的车带着行李箱走,都是假出差。”秦昭神秘地笑了一下,“我发现他假出差的频率非常高,平均每周一次,特别是在刚和他老婆吵完架之……”
“后”字没有出口,秦昭的目光突然落在房间里的大钟上,而后他再一次毫无预兆地闭了嘴,像个被启动的机器人一样,无视其他人,走到房子后门处,推着一个带滚轮的大垃圾箱,走了出去。
王医生摊手:“唉,这是他倒垃圾的时间到了,他倒垃圾必须定点,这边只能把来及带到小区外面,得好一大圈才能回来。二位还有什么问题吗?等他回来马上就要进行下一项,洗澡了,我看今天天晚了,恐怕……”
第四章
搜寻了整整一宿,毫无所获。
“我有一件事想请教赵先生,”在赵家,调查仍在继续,黎永皓靠着土豪家纯装饰作用的壁炉,初升的太阳照着他一宿没睡的晚娘脸,质问失踪孩子的父亲,“昨天下午,您不在家,请问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失踪儿童赵晓华的父亲赵立书一愣:“我去了公司……”
“不对吧?”黎永皓态度冷硬地打断他,“要不您再好好想想?”
陆翊瞥了他一眼,只觉得黎永皓这个阴阳怪气的小腔调,特别像个电视剧里的特务,颇有些一唱三叹的韵味。
“我、我真的去了公司,”赵立书似乎是被折腾了一宿,担惊受怕,精神十分疲惫,说话间,他用力揉了揉鼻梁,“我的秘书可以作证,你们可以找她确认。”
“秘书?”黎永皓重复了一遍,莫名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秘书”俩字活像是骂人的话。
“是,我的秘书陈小姐,”赵立书翻出手机通讯录,“我这里有她的电话……”
“我恐怕这位陈小姐不能当您的证人。”黎永皓不客气地打断他,“鉴于她和您的私人关系如何界定还有待商榷。”
赵立书当场脸色一变。
听了这话,方才还在旁边奄奄一息做虚弱状的赵太太突然原地满血复活,也不顾上在警察面前装鹌鹑了,一个猛虎扑食,从旁边一跃而起,亮出血红的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她的老公施展了一番九阴白骨爪:“就是你!就是你!还有你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就是你们害了我的儿子!”
赵太太这个人,约莫是有些表演欲过剩,一颦一笑无不夸张,此时泼妇扮相本色出演,更加精准到位。
赵立书不好当着警察的面和这疯婆子拉拉扯扯,只好一边躲避,一边用手去捉赵太太的手腕:“你发什么疯?神经病吗?”
赵太太眼睛通红,之前柔弱可怜的贵妇模样荡然无存,一眨眼,赵先生脸上就多了几个血道子,端是姹紫嫣红又一春。
黎永皓虽然从内心来说,是愿意看家庭伦理剧的热闹的,但毕竟还有个失踪儿童不知是死是活,到底不能任凭受害人家属当着他的面上演满面桃花开的全武行,只好对旁边猝不及防正发愣的女警轻咳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拉开。”
女警如梦方醒,十分鄙夷地瞥了自己上司一眼,心说:“好事找不着我”。
而后,她看准时机上前一大步,利用女性身份之便,囫囵个地抱住赵太太的腰,把这位疯狂的女同志拖开了。疯狂的太太瞪着一双巨硕的大眼睛,眼睛几乎和眼眶闹了分居,是个瞠目欲裂的模样。
她指着赵先生大声说:“警官,我看你们不用调查了,就是我老公道德败坏,就是他在外面包二奶,乱搞男女关系,一定是他和他包养的那个小贱人带走了我儿子!你要为我讨回公道!”
赵立书狼狈地抖了抖自己的外衣,气急败坏:“这是我的家,我的房子,失踪的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在我家里拐走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看你是分明是恶人先告状!孩子好好的在院子里玩,就在你眼皮底下,是你监护不力才把孩子弄丢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整天就知道搔首弄姿,看见漂亮男人走不动路,走神——我看隔壁王医生一来,你根本就没心情照顾孩子!我现在就可以提起诉讼,跟你离婚,剥夺你的抚养监护权,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