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在她老人家看来着皇宫还是人人争先恐后个个削尖脑袋哭着喊着挤着闹着要进来的蓬莱仙境。拜托她大妈去民间搞一次实地调查,还真以为天下女子都对那个坐在龙廷上的男人心之怡之,起码偶当初是一点也不稀饭。
“娘娘此言差矣,选秀本来就是祖宗家制。凡年满十五岁尚未婚配的世族女子进宫候选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当初我进宫就是因为这个道理。我最初进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冷宫的宫女,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当年决定权在我手里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选择进宫的。娘娘,您是天生的金枝玉叶,王公贵媛,自然不屑于我们小门小户家女儿的心思。表面上看,我们被选进宫伺候皇上是天大的福分,几辈子积来的荣幸,可是真正能被召见,当上娘娘的又有几个,这宫里头可曾缺少过白头的宫女?我娘死的早,否则,她是绝对不会愿意我来这种地方的。娘娘,皇宫在你看来甘之如饴,可在别人眼里却是另外一回事。您要我说为什么进宫,我可以实话告诉您,我也不想进宫,这完全是老天爷开的玩笑,我稀里糊涂就进来了。”
“哟,心思够大啊,皇宫你都看不上眼,难不成你还想上天当王母娘娘?”
我简直不想跟她在罗嗦下去了,和一个脑电波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的人沟通是一件很容易叫人充满挫败感的事。
“您太抬爱我了。这样的心思我从来就不曾有过。”玉皇大帝很帅吗?
“哎呀,你的心太高了,我恐怕连猜都猜不到。”她优哉游哉地夹起一块烙铁,笑容恶毒地跟童话故事里的所有后妈一样,“哀家想,你还是很愿意告诉烙铁实话的。”
一般女主面临这种惨无人道的直接迫害时应该怎么做,是面露不屑做大义凛然状还是满脸慷慨义正严词地痛斥迫害者。貌似这两种选择都很有风范,当然它的前提是下一个镜头就切换为男主角千里迢迢排除千难万险于千钧一发之际救她于千军万马间。
都没有男主角,我装女主角给谁看!
于是我很没有骨气地临阵倒戈,摇尾乞怜。成功人世都要能屈能伸,韩信尚可忍受胯下之辱,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心理负担作什么。
“娘娘,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准备开始编小说。
“晚了,比起你的目的,哀家现在更加想听你的哭喊声。哟,男人听了恐怕会心疼,哀家可是觉得悦耳动听的很。”
那完全是因为你心理变态。
我吓的呆若木鸡,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红的烙铁,连舌头都直哆嗦。
“你你你,你最好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否则我倘若有任何不测,我敢保证你的日子都不会舒坦。”
“是吗?只要想到你哭天抢地,喊着向我求饶的样子,哀家就会舒坦的不行。”
“真的吗?你不要以为你有太皇太后撑腰就有恃无恐。”我忽然换上了一副讥笑的表情,淡淡道:“她倘若真的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对你信任呵护,你为什么到先帝临终的时候还没有登上后位?好,我们就假设那是先帝的问题,他执意不肯,执迷不悟。那么先帝驾崩之后,楚天昊即位,他把他母亲殉葬的气全一股脑的撒在你头上,你的太皇太后姑妈又在哪里?她当然不是在千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就在这凤仪宫里看着你受罪,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或者是一副她心里无奈,可惜有心无力的德行。她的能耐娘娘您比谁都清楚,人人都说这天底下最大的莫过于皇上,可皇上也听她的话。她不管不顾你的苦楚,不过是因为你这颗棋子在她眼中只是一个随时都可以牺牲掉的小卒,关键时刻,舍车保帅都在所难免,何况是你。……”
“住口!”
真对称,我的左半边脸颊也追赶上了她一鼻之隔的姐妹。还好还好,我的嘴里还没有血腥的气息。
“怎么,被我戳到痛处了?还是这些你本来都知道,不过你根本就没有勇气去相信残酷的事实。现在你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不要告诉我你的娘家还对你抱有什么希望。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他们可都把宝押在蓝洛儿的身上。你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还指望你的娘家会为你出头?我若出了什么事,皇上的确不会去跟太皇太后闹,可不还有您吗?有比您更适合的出气筒和替罪羊吗?我劝您不要痴心妄想什么皇上会因为您是她的姨母而放您一马。我和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用我说,恐怕你自己也无法自欺欺人说你来的更重要一些。当初仅仅是因为我使小性子,他就可以在众人面前不顾你太后的颜面,何况是现在你动手伤了我。你难道天生就应该被别人利用,好处什么也得不到,恶果全部自己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