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湿湿的,我的脸上也湿湿的。是不是下雨了,老天爷终于想起他跟我开的玩笑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梦对不对,明朝醒来,我又要面对一个个培养基里的细菌。

我要回家,我的药已经没有了,我要去医院,我病得厉害,我要打点滴。

“我要回家……”

……

“好,你要回家。……我就放你回家。”

我最后的阿司匹林已经被他误用来给我止血。没有药片,我也没有办法救助自己。他还是在意我的,到这最后一刻,他终于肯放开手了。一具冰冷的死尸和一个离开的我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脑海中那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离开。是的,我必须离开,不离开,要我如何面对双手沾满了商文柏鲜血的他。我始终放不下,一个人的肩膀怎么能够担起两个人的幸福。

我们就此放手,对每个人都好。

马车的辙辙声把旅途拉的漫长而寂寥。我坐在马车里,并不觉得颠簸。车内布置的温馨而舒适,在这些方面,他的表现一直无可挑剔。即使我离开了,他依然希望我能感受到他的关心。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可以再沉湎下去。从今以后,我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去面对我要遭遇的一切。

幸好我至少曾经是坚强的。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段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幸福的和坚强的。幸福的,结婚前有老爸宠,结婚后有老公疼;坚强的,则是因为她不得不坚强。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每个女人都幸福,总要有人选择坚强。

我的烧已经逐渐退了下去,原来我脑海中的指示是我行动最为准确的指南。我的笑容苦涩而缥缈,眼睛落在马车内小桌在上的包裹,当初我带着它们来到这里,今天终于要原路返回了。我在心中祈求老天爷,请让这一切都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吧,就当我从来不曾来过这里。请让我遇见过的每一个人重新按照他们原先的生活模式运转下去。那些沉痛的甜蜜的过往请让它们全部随风而逝,所有的一切,全部清零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