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两只茄子进行了短暂的会晤和洽谈，沉默地开始吃饭。

“你怎么样？”两人同时开口。

“什么？”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她们齐刷刷说完，齐刷刷闭嘴了。

“什么毛病？”周弋莲夹了一块玉米到碗里，“我爸今天早上跟我打电话了，季冬阳居然没有说我出柜的事，还说以后一起出去玩？这么真情实感要遭报应的。”

“别这么说人家，他万一喜欢你呢？”

“笑死我了，吃了顿烧烤就喜欢，那出去看场电影岂不是连我们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他戏也太多了吧？”

“姐姐你如实告诉我。”周田田放下筷子。

“什么？”

“你在国外是不是天天刷微博了？”她微微低头，黑溜溜的眼珠掩在半长的刘海下，像个娃娃。

自己就说周弋莲哪里奇怪，在国外这么久，中文说得溜不说，网络用语一堆堆往外蹦，却都是些不怎么好的话。

“是啊……”周弋莲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怎么了吗？”

“你中文说得……”周田田突然卡壳。

“我不是说得很流畅吗？”

“……是挺流畅的，就是有时候不太合适。”她想了想，也用上了微博上经常刷到的一句话，“戾气会比较重。”

“噢。”周弋莲点点头，大概懂了。

她长年累月待在国外，除开家人和鲜有的几个朋友，几乎没有跟人说过中文，接触中文最多的地方就是微博，还以为大家现在都是这样说话的。

“那我尽量改改。”她垂着头，其实并不知道要从哪开始改。

汤有些烫，周田田小口喝着，对面的人推了一杯饮料到她面前。

“田田，你喜欢的人找你聊天了吗？”

她捏捏手指，撒了个谎：“没有。”

周弋莲也没有再问，轻轻“噢”了声，两人很少同对方聊感情上的事，说起这些莫名有些别扭。

“算了，不说男人了，男人的嘴……”她说了一半又止住，“这句话也不好吗？”

周田田被她小心翼翼的神情逗笑了，“没有，挺好的。”

“行吧，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再跟我说。”钟点工阿姨手艺很不错，她撑得不行了，还是忍不住盛了一碗汤。

也亏得对方是田田，要是是别人这么说，以自己的性格，非要让人亲耳听听看看什么才叫不合适。

“对了，你现在回来，课业没关系吗？”周田田问到。

“我熬了两周夜，赶了4张设计图给导师。”周弋莲咕噜噜把碗里的汤喝了个精光，拿纸巾抿了下嘴，语气轻巧。

“……厉害。”周田田不会夸人，最后只挤了两个干巴巴的字出来。

“那是。”对面的女孩狡黠得像只狐狸，她笑起来，眼睛细长，骄傲到不可一世。

……

这屋子很久没有人住了，好在一直有定时保洁，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味。

春天的阳光是最舒服的，和煦得像母亲的怀抱，两人躺在阳台的睡椅上，阳光被窗户切割成方块，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照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