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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到怀中人乖顺地点了点头,微生澜眸中柔色就又更深了些。

此般把醋坛子上揭开了一个角的布盖给再次妥帖封好,微生澜是说什么都不会抬眼去看那延楚皇子的。

而那目光也未停留多久就移到了更左边的大皇女身上,这两者间的眼神交流显然就丰富得多。

延楚皇子今日是着一身暗绯色的直襟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流云纹的滚边,但再华美的服饰在这极为出众容貌下也只能算作一般的陪衬品。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只需一个眼波流转,便能轻易挑起女子对他的求索欲。

微生仪对这既有美貌,又能为她提供价值的延楚皇子是十分感兴趣的。说得更直白些,她对这延楚皇子是志在必得。

二皇女微生玘虽也有意于此,但相较之下就内敛得多。言行皆保持着合宜的风度,并无过分热情。

等筵席进行得差不多了,那暗绯色身影忽就从坐垫上站起,行至御座阶下正前方。

“我等此行还有最后一件宝物想在此时进献给陛下,不知陛下是否肯应允?”这延楚皇子看起来是十分恭敬地跪在地上请示于景帝,然大殿之上的众人见此情景都心知肚明……

晚宴的正戏现才算刚刚开始。

第19章 枯蛊

“可。”将那暗绯色身影晾在阶下跪了半晌有余,景帝才幅度极小地点下了她的头。

由近侍官将物件代为呈送到座上之人面前,延楚皇子仍维持着端正的跪姿,低眉顺目道:“此为从沧垣国迦罗佛塔的地宫中寻来的物什,如所料无差,盒中藏纳之物正是那初代伽罗的圣舍利。”

听到最末的那三个字,底下一些臣子终是忍不住发出了阵阵低呼声,这可不是用价值连城就能形容得上的东西。

沧垣乃笃信佛教之国,所出高僧可说是为数众多,而‘伽罗’则是对当世佛修至高者的尊称……但这个国家半年前已为延楚铁骑所踏平,现此世上已无沧垣一国。

灭了别人的国家,将财物、人力都掠夺一空也还嫌不够,连伽罗舍利这等虔敬之物都要染指。

沧垣国被俘虏为奴隶的人哪个不是对延楚恨之入骨,也更恨自己无反抗之力。有不愿为奴苟且偷生的,大多就都选择了以死明志。

“这等稀世珍宝,延楚自是要上贡于陛下您的……无奈延楚人才稀薄,无人有能力解开这盒上的古锁。因此盒乃玄铁所造,能将其强行破开的法子必也将损及盒中之物,是以下臣等不敢轻易妄为之。”延楚皇子的这一番话说的真诚,但殿上的坐着的一个个都是人精,都听人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哪还能听不出这明显的意图。

果不其然那暗绯色身影的下一句话便是:“大予人才济济,解这区区一把古锁定是不在话下。只下臣等有个不情之请……望能有幸得见这盒中宝物。”

玄铁所制的物件即使看起来只这么巴掌大小,拿在手上的那分量也是不轻。景帝将这沉甸的宝盒放置于案上,垂眸轻扫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不急不缓地开口道:“起身罢。”

伽罗舍利确是当得起‘稀世宝物’这四字形容,延楚将其进献于予国而只求寥寥一视,情理之中的要求也让人无法拒绝。

微生澜本还在静默地观看着事情发展,但搭在怀中人腰上的左手被紧握住的感觉让她选择稍低下头,映入眼底的是自家夫郎似有些惊疑未定的神色。

“晏儿?”比起看场上那接下来的常规程序,怀中人的异样显然更让她在意。

祈晏此时又往阶上御座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确定了自己并无看错后,握在微生澜手上的力道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陛下……似是身中蛊毒……”祈晏这话是附于微生澜耳边说的,在其他人看来,这顶多是昭王与其正君琴瑟和鸣的亲昵表现而已。

自祈晏入住昭王府以来,他就未再与景帝有过会面。即便他是以正君身份嫁入昭王府的那次婚宴,他对景帝也只能闻其声而不见其人……直至今天。

虞家是忠于景帝的,而因着微生澜的缘故,他对景帝还额外多了一份感激。

景帝所中的十之八九正是枯蛊,枯蛊是个什么东西恐怕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要知道在不久前他还差点没按捺住把这东西用在千机身上……现这无意看过去的一眼竟发现那御座上的人中了这蛊毒,让他如何能不为此惊疑。

微生澜压下心中的惊动,面上仍维持着平静的神色,但嘴角处的弧度很明显下落了几分。

“是这延楚之人的动作?”微生澜以极低的声音回问,她却是毫不怀疑怀中人方才话语的可信度。

祈晏当即摇了摇头。他与微生澜现下的位置离阶上御座算得上近,他有心观察是能看到景帝腕上那极短的一道曲状淡痕。虽是极短,但这长度已意味着这至少是好几个月前就中下的枯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