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走弯路,并不是本性使然,也许他原本的目的是好的,只是因为缺乏经验,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本性善良的人,不管他走了多少弯路,最终他还是会回到自己原本的路上来。
吕品天认识江明川时他还是个眉眼没有完全长开如同卡通人物一般的漂亮半大男孩,整天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在其奶奶的拜托下,班主任安排他和她这个全班第一名坐同桌,美其名曰:好生差生结对子。初中的老师还有这样的良苦用心,想着全班共同进步。等到高中,一脸威严的班主任则毫不避讳地宣称,所谓站在同一个起点互帮互助,只会肥的拖瘦,瘦的拖死。
江明川丝毫没有身为差生的自觉性,对于班主任的这一安排也毫不领情。吕品天心里那个乐啊,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富有同学友爱精神的主儿。人家不来麻烦她,她开心还开心不过来,绝对不会高屋建瓴深谋远虑。
升入初二,季如璟又跟她排进了同一个班。她们俩的缘分一直绵延不绝,打打闹闹,搀扶着彼此走过很多年。多年以后,她们长大成人,有一首歌开始大街小巷的流行,“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把冬天变成了春天”。吕品天听到以后立刻买了范玮琪的这盘cd漂洋过海地邮寄给了季如璟。
在老师和同学眼里,吕品天是个文静温和的女孩,江明川跟她同桌大半年除了必要的招呼外,说过的话十个指头能数清。唯独季如璟姑娘往她桌前一坐,她就打开了话匣子。两个女孩的闲话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不是上课,其他任何时刻看到这两个人都是腻在一起滔滔不绝。无论多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只要成为她们的话题就可以写出一篇数万字的论文。江明川觉得奇怪,这两个人明明天天呆在一个教室上着同样乏味无聊的课程,到底哪里会有这么多话说。他自是不好意思询问,反正他也是一下课教室里就见不着人影,所以季如璟虽然充当吕品天的第二同桌,却也没打扰他正常的作息。
有一次季如璟跟吕品天闲扯,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江明川身上。季如璟兴奋地推了推吕品天,眨着眼睛道:“你觉不觉得江明川长的特像漫画里的人物?”
“有吗?”吕品天皱眉努力地回想,不甚赞同,“我觉得还是张奕舸比较像吧,小学时我们还管他叫夜里夫假面呢。”
“拜托,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你看他,说是夜里夫假面,人家漫画家会想自杀。”季如璟恶寒恶寒地搓搓自己的胳膊,仿佛毛衣底下会有鸡皮疙瘩掉下。
吕品天笑,调侃道,要说江明川像漫画里的人物也不是不对,不过我觉得……嘿嘿。
两人头凑到一块,颇为恶性地异口同声:“像漫画里的女主角。”
正跑回班上拿篮球的江明川好巧不巧听到了最后一句,气得鼻掀口歪。身为男生,尤其是相貌俊秀的男生,最忌讳的莫过于被人当成女孩看。毫无意外,嬉笑的少女看到了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冰山面孔。笑容僵在脸上,季如璟摸着鼻子,大难临头赶紧飞。吕品天吐了下舌头,起身让同桌进去。
这堂是自习课,吕品天一直偷偷地观察他的表情。江明川黑着脸,一直瞪着手里的英语练习册。吕品天想跟他道歉,又害怕会更加激怒他。思索了半天,她还是撕了张便签,在上面写下“对不起,我们是说笑的,真的没有恶意”推给他。江明川瞄了眼,不置可否,继续冷冷地干自己的事。他跟她本来是鲜少讲话,如此一闹之后更加形同陌路。
周六下午吕品天本来是要上物理竞赛辅导的,结果给他们授课的老师临时有事放了学生鸽子。大家嘴上埋怨老师不早点讲清楚,还自己白跑一趟,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兴冲冲地收拾书本闪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张奕舸跟她结伴出了教室,有几个男生大声喊他一起去玩台球,两人在校门口分开。
这天天气不太好,吕品天记得是个阴天。记忆即使失真,就算那天真实的气象记录是晴空万里,她脑海中存留的影像也绝对不会美好。因为她被人打劫了。乖孩子吕品天一直天真的认为,遭打劫这种事与她这等低调平庸泯然众人的小老百姓没有关系,平常倘若碰见别人遭殃也是明哲保身。绥靖政策的恶果二战已经证明,吕品天恨只恨自己历史课全用来做英语习题。
她身上有二十块钱,是准备去新华书店购买竞赛辅导书的资金。乖乖地交出钱,她不乐意;不乖乖地交出钱,问题少年不乐意。吕品天磨磨蹭蹭,心里怒骂这帮王八蛋没道义,连她一个女生都欺负。回头一想,都王八蛋了,还要什么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