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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一夜,温也带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入睡。

偏偏梦里也不安生,许是白日里那情景太过骇人,温也头一回在梦里梦见了钟卿。

那个梦很仓促,却让他记忆深刻。

那仿佛是一处风景极佳的小院,院里有一棵不知名的古树,树下有一个衣着华美的少年,他坐在四轮车上,腿上盖着一张做工精致的兽皮毯。

温也小时候没见过钟卿,但他心里有个直觉,那个少年就是钟卿无疑。

少时的钟卿面容稍显稚嫩,俊逸的五官却能初探往后风华,可他的面色却比现在还要苍白许多,给人一种几近破碎的脆弱感,一双沉黑的眸子里看不见半点生气,明明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瞧着却比垂髫老人还要枯槁。

温也忽然听见一阵风声,伴随着轻灵悦耳的檐铃响动。

少年在风里抬起了头,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墙面,嘴角却漾开一抹浅淡的笑,虽是苍白无力,眼眸中却染上一抹柔色。

他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说了一句什么,温也什么也听不清,心里却莫名刺痛了一下。

翌日。

温也起了个大早,他披上外衫,起身推开窗牖,一阵凉风裹挟着潮意袭来,拂得青丝微乱。

院中火红的石榴花早已开败,雨打残红,委地无声。

原本今日是打算装病不去侍疾的,可昨夜那梦里的情景却零碎在脑海中浮现,温也紧了紧衣裳,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钟卿。

一场秋雨一场寒,他那病受了寒,怕是又得苦熬上一阵了。

温也捯饬了一番自己,从床前小抽屉的纸包里拿了一样东西,没有带下人,撑着一把桐油伞独自去往扶风苑。

钟卿晨起便咳嗽得厉害,慕桑闻声连进来给他倒了热水,待到热水温润过喉间,这才稍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