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钟卿的才智,将来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并不难,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家族重压之下逼出来的,如果钟卿对这些所谓的荣誉抱负本就无意呢?
钟家出了一个天之骄子,欢喜的可以是钟氏一族,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会是他自己。
钟卿方才对钟夫人说累了,只怕也不止是说当下,而是在告诉钟夫人,他这些年一直想对她说的话,可惜钟夫人显然不能明白。
温也脑中灵光一闪,他似乎窥探到了许多年前,一个被掩盖的可怕真相。
当初被救回来后意志消沉的钟卿,悲的或许并不是自己一身傲骨被折断,一腔抱负再无法施展,而是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地活着。
再往前想,按照钟夫人对妾室如此排斥的态度,那些妾室想要给钟卿下毒,当真是如此容易之事?又或者说,喝下那毒药的时候,钟卿真的是毫不知情的吗?
温也呼吸有些急促,几乎不敢再想了。
钟夫人到访一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却也是这意料之外,让他推测出钟卿那些从不为人知的痛苦过往。
温也眼眶湿润,伸手从背后抱住了钟卿的腰,这是一个依恋且代表挽留的姿势。
钟卿身子一顿,他听到了温也细微的抽泣声,像是胸腔里闷了一把暗火,无法燃起,又呛得人窒息,恰如此刻他压抑克制的低泣。
钟卿转身,轻轻抱住他,低语道:“怎了,我母亲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温也拼命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愈发汹涌得厉害,他死死攥住钟卿的衣袖,泪眼中满是哀痛。
钟卿心下一疼,双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替他一遍遍擦拭眼泪,“阿也,到底怎了?说话好不好?”
温也扑倒在他怀里,眼泪簌簌地往下坠,嗓子眼里艰难地发声,“景迁”
钟卿搂紧了他,“我在,告诉我怎么了?”
温也趴在他怀里抽泣,一字一句地说:“那年你中毒,其实是因为你自己对不对?”
钟卿明显地僵了一下,温也很清楚地感知到了他细微的变化,心知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头悲恸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