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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钟卿回忆道,“他当时来我家只是安静地给爷爷上了三炷香,我跪在棺桲边,听到他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那天的吕相不似以往精神矍铄,却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他站在钟太傅的棺木前,小声抱怨了一句,“老顽固,别以为你死得早我就算你赢,有本事你起来,咱再比一比啊”

“随后吕相便离开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与爷爷关系这样恶劣,定是来祭奠也是不甘愿的,却没想到,他回去后便连夜给爷爷写了长篇祭文,第二日便病倒了,此后在朝中便不似从前有劲头了。”

温也听完,忍不住唏嘘,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这两人斗了一辈子,说是对手,更似知己。两个才高八斗,绝顶聪明的人能够结识到一处,惺惺相惜,想来也是难得的缘分。

钟卿见他久久不说话,叹了口气,“本来今日是想让你高兴的,却不想同你说了这些,倒叫你难过起来了。”

温也摇摇头,“是我自己要问的,且你若是不说,我又从何处得知这两位大人竟有如此充满意趣的一生。”

钟卿感慨道:“是啊,能有吕相这个‘对手’,爷爷这一生都过得很开心。”

温也听他这么说,心头顿时也好了许多,是啊,人生得一知己,哪怕只有短短数日,也死而无憾了。

钟卿将温也抱到一处桥头,问他:“你想看京城吗?”

温也心中似有感悟,点点头。

钟卿说:“抱紧我。”

温也依言搂紧了他。

钟卿抱着他突然跑了起来,夜风变得锋利几分,随即他一脚塌上栏杆,一个助跑起跳,直接往阁楼顶上飞去。

脚下的场景越来越远,逐渐变小,温也吓得闭上了眼,将钟卿搂得更紧了,生怕自己掉下去。

很快,钟卿便在一处阁楼房顶上站定,温也感觉到钟卿不再动了,微微睁开了眼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