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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谣席上喝了几杯酒,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酒劲儿上来了,虽说不至于神志不清,但是也的确让她有些浑噩,皇后帮她解围她心里记挂着,所以在临分开前她特地向皇后道谢。

皇后看向她,此时谣昭仪的脸上带着薄红,身上穿着的桃花粉裙随风飘摇,十六岁的容貌如含苞待放的娇花,身上带着果酒香气与淳玉宫的熏香味儿,说话时嘴角挂着浅笑,卷翘的睫毛盖下,她左眼尾的红痣越发明显了。

看完谣昭仪,皇后再看向自己,分明年龄不大,也只是比对方年长几岁而已,可因为皇后身份,总得穿得端庄贤淑,少了几分少女的灵动与柔情,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不必客气。”皇后道,又扶着云谣的手让她起来,秋夕搀着云谣,云谣笑着对秋夕道:“我还不至于倒。”

等皇后走后,云谣才长舒一口气,她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撇嘴自言自语:“和情敌好好相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我总觉得在后宫里待久了,这张脸……”

她顿了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本想说这张脸就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了,想笑时不能笑,想厌时不能厌,还得与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对着不那么想面对的人赔笑,当真难受。不过她也不是不清醒,仔细想想,这张脸本来就不是她的,不过是她占了吴绫的身体,占了吴绫的容貌,打从她来到晏国的那一刻开始,就戴上了假面具。

面具……

想起面具,云谣便想起了唐诀在雁书楼后的宫墙上画的那一张张鬼面,在这还算热的天气里,她打了个冷颤,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云谣将视线从月亮上收回。

秋夕跟在她后头一路往淳玉宫走,还没走几步,云谣就将鞋子脱了踩在脚下,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挂在手指上晃着。

看见了那样东西,秋夕心中便是疑惑,也有酸涩。

曾经也有一个人,穿不惯宫里的鞋子。

凡是有身份之人,鞋子必然是厚鞋帮,鞋帮上绣花绣鸟绣金纹,只有那些身份卑贱的才穿粗布软鞋,那个人穿不惯宫里的鞋,所以经常踩着鞋帮走路,为此不知被陛下训过多少回也没见改过。

那个人也不擅女工,从来不会刺绣,偶尔心血来潮会让她教一教,但总是一朵花瓣绣完了之后便像是要了半条命似的,转头便去看故事书。

眼前的这个人,与那个人的相似点太多太多了,光看后面,秋夕差点儿就要以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谣昭仪也穿不惯鞋子,喜欢踩着鞋帮走路,也不会女工,所以几天前向她请教,特地选了上好的缎子绣花,还细心地问了配色,自己打了络子装了玉石,亲手做的穗子挂上去。

秋夕猜,那应当是送给陛下的生辰礼物,却不知为何今日没有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