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铺只有个顶棚,旁边放了三张桌子,十二个长凳,买了包子的人才能坐下休息片刻,没买包子的只能远远地闻着香味儿。
唐诀扯着缰绳,慢慢将马车停在了包子铺的旁边,霍城前守城门的人还在驱散难民,包子铺的伙计这么多日见到的都是穷人,哪儿见过坐马车来的,于是笑呵呵地凑过去问唐诀:“公子,买包子吃吗?”
唐诀没理会对方,卖包子的只能垂头离开。
唐诀低头看向自己裂开口子的手,一双执笔定江山的手上破裂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僵硬地微微颤抖,他将手藏在袖中,掀开了马车的门帘朝马车内看了一眼,目光片刻柔和,他道:“霍城到了。”
霍城到了,他不能再往前走了,几个月前还在交战的两国即便面上平和,私下却都记着这份仇恨,唐诀身为晏国帝王,不能为了儿女私情以身犯险,深入姬国境内,同样,他也只给了自己三十日的时间,如今来到霍城,花了十几日,回到京都,又要十几日,这处便是他与云谣的终点了。
云谣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唐诀先下了马车朝她伸手,云谣看向他昨日在巷子里睡了一宿早就弄脏了的衣摆,轻轻将手放在上面下了马车,抬眼一看,霍城二字变得有些刺目。
云谣收回手,安静地站了会儿突然问他:“今日你放我走,日后会后悔吗?”
唐诀不暇思索:“会。”
云谣抬眸朝他看去,唐诀又道:“但我怕强留,会更悔。”
第199章 两消
唐诀早就明白,云谣不是强留在身边就能抓得住的人,他只需做得……对得起自己的真心即可。
云谣因他这句话晃了晃神,心中仿佛有些什么正在决堤,她怕决堤的情绪瞬间暴露,于是干脆转身,云谣看着霍城的城门,城门大开,一些能给得上银钱的人城门守卫便将他们放入城中,来日城中难民够多了,再将难民赶出来。
云谣不是难民,她身上的钱够她在姬国买一栋宅子,悠然过到死,这是唐诀给她的钱,就像是知道她说自己在姬国有个定情的男子是信口胡说的。
云谣走了几步,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乱,就在这个时候唐诀突然叫住了她:“谣儿!”
云谣回眸,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她的双眼睁大,定定地望着唐诀,唐诀就站在马车前,一张脸上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喜怒哀乐,仿佛整个人也成了驱壳,在云谣看向他后,他才察觉自己喊出了声,于是将马车上的水仙花捧过来对她道:“你喜欢这花,带去吧。”
云谣看着唐诀手上的那盆水仙花,她想起了在坞城的那个雨夜,雨打水仙几乎凋零,唐诀静静地坐在面对她窗户的长廊上,下巴微抬,透过薄雨望着她,他的身边有一株艳丽的冬红,实则发侧的扶手台上也有一盆娇丽的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