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一件事。
那个桂花香包。
记得很久以前,姜逸也送过他一个,他的手工实在不怎么样,香包里放着勿忘我,有些苦涩的味道。
布面上绣的那一团黑黑的东西,他看了很久才认出那是条小蛇。
后来那个香包,在他回贺家老宅的时候被遗落了,他很少回去那里,因此早已经忘了那个香包被他丢在哪里了,有没有被打扫的佣人处理掉。
连那个香包的事情,他都几乎要忘记了,因为他不关心。
当初在拉雅山,他曾经为了给诺格纳出头,怀疑姜逸,甚至对他动手,逼迫他自证清白。
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为了维护别的Omega,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
贺峥攥紧了手中的身份证,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却仍然止不住颤抖。
他被那么多人辱骂欺负、被人一口一个小偷地叫着,却没有一个人为他出头,也没有相信他。
而自己,更是将他往火坑里推。
他......他并不知道那是姜逸,如果他知道,如果他早知道,他一定不会这样对他的。
可是姜逸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对他做出的一切伤害,眼神从震惊、讶异,转而苦笑、失望。
他口袋里那一个桂花香囊,是他仅剩的自尊。
所以他不肯拿出来,是怕他认出来是他,更怕旁人知道这个“万恶的小偷”不仅想要偷取诺格纳的宝石,还自不量力地喜欢他的未婚夫。
而他却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任所有人嘲笑,独留他冷眼旁观。
贺峥没有要陈安送他,而是自己回了家。
他站在门口许久。
这个家,他回来过很多次,却也回来得不多。
贺峥是孤独的,再华丽再宽大的房子,只要里面住了其他人,他宁愿自己离开,也不愿意跟别人相处。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在这里留下他和姜逸一起生活的痕迹。
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几年里,他总是来去匆匆,每次都是有需要的时候找他解决生理需求,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一句,也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好脸色。
他觉得这是他们交易的内容,是他们之间能划清界限的证明。
他一个人守在这栋房子里,每每他来都是笑脸相迎。
他不懂,这个人明明不是那么开心,为什么每次都要对他露出那副牵强的假笑。
他很久没有看到他像初见时那样笑得明媚。
他的手缓缓放上了门锁的位置。
恍惚间觉得,这还是过去六年里的某一天,他不在易感期,也没有狂躁症发作,他只是单纯地想他了,想跟他说说话,哪怕他不擅言辞,他也可以看看他,只有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心里才会安定下来。
而他打开了门,他可能会在准备晚餐,他好像很喜欢吃鱼。
他没有告诉姜逸,有时候靠近他时,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鱼腥味,他不喜欢鱼腥味,但是他当时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