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猫儿想不出来。
但她勉强接受这个解释,轻轻哼了一声:“仙使大人,外面有魔物,您身为仙使不去管管吗?仙尊最慈悲,应当不忍心看见有人受伤吧。”
“你说那个孩子?”
林清听出声,嗓音温温沉沉:“他称不上什么威胁。”
“真正有意思的东西在这座楼里。”苍白清瘦的手伸出去,取下屏风后墙面上挂着的一只提灯。
他偏过头来,眸光清凌凌,映着昏黄的烛光,如琉璃般:“走吧,去看一看。”
提灯被取下的瞬间,墙面上,好似有水波轻轻晃荡一样。
林清听左手拿着提灯,想伸出右手去牵漂亮小猫儿,手悬在半空,怔住了。
换了壳子真是不方便。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掌心出现一柄青玉骨扇,他握着阖起的扇面,将扇骨递出去,蔺绮看了他一眼,牵上扇骨。
进了墙面,两人并肩而立,往下走上幽深的旋梯。
旋梯上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提灯里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亮。
蔺绮乖乖牵着扇骨,走在黝黑的旋梯上。
这里很寂静,脚步声都清晰可闻,看见这条密道时,蔺绮心中有些惊诧,问:“这下面是什么。”
昏黄烛火下,清瘦漂亮的青年摇了摇头,坦诚道:“不知,但应当不大太平。”
蔺绮乖乖走下去。
走到一半,一缕微光进入视野,越往下走,光芒便越盛。
又过了一刻钟,蔺绮听见喧哗的人声,她走下旋梯最后一节,抬眼往前望。
只见一条宽阔的白玉廊桥,廊桥下是黑得浓稠的河水,廊桥尽头,一座九层楼阁矗立黑雾间,楼阁灯火通明,纸醉金迷。
脂粉味儿顺泽廊桥飘过来,还混着骰子碰撞、赌徒押注的喧哗声。
牌坊正中上书三字。
——蚀金窟。
确实不太平。
蔺绮想起青年刚才的话,情不自禁笑了一下:“果真有意思。”
林清听:“……”
后悔带袖袖来这儿了。
青年长睫覆下,收起青玉骨扇,手拢在袖摆里,轻轻拈了拈指尖:“你留在这儿,我进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漂亮小猫儿又不满:“我也要去。”
林清听看她一眼,似乎没想到蔺绮会说这种话。
他温和拒绝:“你太小了。”
蔺绮直白道:“我及笄了,而且你拦不住我。”
“但是里面很乱。”
他话还没说完,蔺绮已经往前走了,林清听微微皱眉,只好跟上去。
袖袖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这样不听话。
仙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罕见地茫然了一瞬,有点为难。
他眉目温和,垂眼,对上蔺绮水光潋滟的漂亮眸子,沉默了一会儿,声如沉金冷玉,道:“好吧,但你必须跟着我,不能乱跑。”
漂亮小猫儿敷衍着点了点头。
自从自己的符被林清听看见,她装乖都装得很随意。
“走吧,仙使大人。”她语气轻快。
蔺绮有意试探这位仙使对她容忍的底线,并没有听林清听的话,她进了蚀金窟后,专门往热闹的地方钻,甚至在赌桌边停下。
然后,蔺绮发现。
——林清听对她似乎没什么底线。
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最终跟她一起,停在喧嚷的人流之间。
他身边是灵石碰撞的声音,是赌红了眼的赌徒,身后楼阁上是扔红帕的脂粉美人,擦肩而过的是酒鬼、恶棍。
只有他,一身霜白,站在众人之间,清清冷冷,温和疏离,像误入人间的仙客。
仙客安安静静看她,乌黑长睫覆下,眸光清温,看不出什么情绪。
蔺绮默不作声观察他,几乎以为他要生气了,正想装乖,抬眼却对上病秧子清润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