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深处,空气如同凝固的液态琥珀。水溶花指尖悬停在刻满晶状符号的金属巨门前,圣光沿着纹路流淌,却始终无法渗入门缝分毫。“不是能量锁,”沈酌的瞳孔中掠过数据洪流,“这些纹路是某种...语法?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逻辑结构。”
伊塔尔多突然闷哼跪地,手掌死死压住太阳穴。无数破碎的画面冲进她脑海:恒星被无形之手捏成环状星云,行星在笛卡尔坐标系中解体重组,亿万生灵的悲鸣凝固成数学符号。“是警告!”她喘息着指向巨门中央的三角标志,“他们不是毁灭于战争——是在编写宇宙法则时,撕开了现实的结构层!”
当水溶花将圣光注入三角标志的顶点,整座遗迹突然“活”了过来。金属廊道如脊椎节节展开,露出深井中悬浮的黑色立方体。立方体表面流淌着银河般的微光,井壁则镶嵌着无数水晶棺——每个棺内都封存着姿态各异的类人生物,他们指尖延伸出的光丝正与立方体相连。
“思维蜂巢。”沈酌触摸冰凉的井壁,智慧异能疯狂解析着光丝信号,“整个文明在灭亡前,将意识上传到了这个法则引擎中。”突然,所有水晶棺内的眼睛同时睁开,井壁投影出震撼的景象:这个被后人称作“织星者”的文明,为逆转宇宙热寂,竟将本宇宙物理常数作为变量重新编译。但算力失控的瞬间,因果链崩塌——创造者眼见自己从时间线上被逐一擦除。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炸响!黑色立方体表面裂开缝隙,涌出半透明的胶质生物。它们掠过之处,空间像浸水的油画般晕染模糊。“是熵兽!”伊塔尔多的精神感应尖啸警报,“物理法则被吃掉了!”
一只熵兽扑向护卫队员,队员本能地撑开能量护盾。但胶质体直接穿过护盾,触须插进队员手臂——没有伤口,可队员整条右臂突然如蜡般融化滴落!更恐怖的是融化处飘散出麦克斯韦方程组符号,被熵兽贪婪吞噬。水溶花的圣光炮轰在熵兽身上,只溅起几圈涟漪,圣光中蕴含的光速常量竟被局部修改,攻击如慢动作般凝滞。
“用混乱对抗混乱!”伊塔尔多突然将精神力刺入自己记忆中最痛苦的片段——故乡毁灭时的情感海啸。当熵兽扑向她时,狂暴的负面情绪洪流竟让它的胶质身体剧烈沸腾,最终崩解成一地闪烁的数学符号残渣。
核心控制室内,真相如毒刺扎进众人心脏。织星者文明在最后时刻冻结了失控的法则引擎,但代价是整个种族意识永远囚禁于此。水溶花面前悬浮着两个光球:红色光球将引爆引擎,彻底湮灭织星者遗产;蓝色光球则继承“创世权限”,代价是使用者将逐步被法则同化。
“外面熵兽在啃食飞船引擎!”通讯器传来驾驶员嘶吼,“三分钟后我们将永久困死在这里!”
沈酌突然扑向控制台,十指在虚空中敲出残影。智慧异能超频运转下,他竟从织星者的逻辑语法中破译出第三条路径——将引擎核心与圣光异能进行量子纠缠。“用你的灵魂做防火墙,水溶花!”他嘴角溢血,“但一旦开始,你的意识将永远与万亿亡魂共舞!”
终焉的默示:在神之领域刻下人之碑
圣光从水溶花七窍中喷涌而出,注入黑色立方体。整个遗迹剧烈震荡,外部正在撕咬飞船的熵兽突然僵直,身体浮现出圣光脉络。水溶花的意识在时间断层中沉浮:她看见织星者科学家将婴儿送进曲率泡逃往过去,目睹长老议会投票启动自毁程序时的泪光。万亿亡魂的执念在她脑中尖啸。
“听着!”她的灵魂震动传遍意识海,“我允许你们见证新纪元!”圣光化作亿万金色锁链,将躁动的亡魂意识锚定在法则引擎外围。当最后一条锁链完成时,立方体表面浮现出地球的星图坐标,熵兽集体转向,如朝圣般跃迁向宇宙各处——它们将成为活的法则修补工,啃食那些因熵增而脆弱的时空裂痕。
返航的飞船穿透星云,舷窗外划过奇景:两颗相撞的中子星被半透明熵兽包裹,碰撞产生的伽马射线暴被驯服成缠绕的金色光丝。医疗舱内,水溶花白发如雪,眼中流转着银河的诞生与湮灭。她摊开掌心,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微光正在低语——那是织星者最后的火种,如今也是禁锢亡魂的牢笼。
沈酌将一枚芯片插入控制台,全息星图上亮起新的航标。那是熵兽群在修复时空后留下的印记,连成的图案赫然是织星者三角标志的变体,标志中央却多了一道人类DNA链的图纹。
“他们修改了文明墓碑的铭文。”伊塔尔多轻触星图,泪滴落在控制台上溅起细小的彩虹,“从‘此地长眠创世之神’,变成了——”
此地永驻守望之人
以有限之躯
承无限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