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等等的如意算盘虽说是自己打得响,但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再加上这几天慧通和尚狠狠散布了一回消息,几乎就没人不知道二房那点家产招人惦记。此时此刻,眼看那几张纸片在空中飞舞,那几位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尊长们呆若木鸡,底下那些旁系子弟们甭提多幸灾乐祸了,甚至有好事饶舌的躲在后头起了哄。
“徐七少好样的!”
“这才是大忠大孝!”
只不过,这零零碎碎的声音却很快就被一声怒喝打断了。就只见徐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徐大老爷身后冲了出来,冲着徐勋厉声喝道:“别他娘的装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昧下二叔多年的积蓄,拿这些乱七八糟的纸片糊弄族中亲长!”
好!
哪怕是向来看不上幼子的徐大老爷,这会儿也忍不住在心里为徐劲的突然搅局喝一声彩。瞅见赵钦亦是面色转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主意,他当即也厉声喝道:“徐勋,就凭你身份未明之际擅做主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我这个族长就万万容不得你!来人哪……”
仍旧是在这近乎节骨眼的时刻,外间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几乎是踉跄跪倒在地,声线竟是又急又快:“族……族长大老爷,外头……外头魏国公府派人来了!”
魏国公!
今天这宗族大会前前后后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因而这会儿听到魏国公三个字,除了昨晚上在傅容来之前和王世坤商议停当,一大早拿到了王世坤送来这几张纸片的徐勋,其余人等全都只觉得说不出的意外。就连徐迢这种和魏国公徐俌辗转攀上了叔侄关系的也觉得不可思议。须知他认了魏国公徐俌为叔父以来,魏国公府都少有派过人见他,这会儿怎会如此?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头戴小帽身着皂色圆领衫的汉子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他旁若无人地大步进来,左右一看便高声问道:“谁是徐七公子?”
“小子正是!”
见徐勋整整衣衫上了前来,那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徐勋好一阵,面上突然满是笑容,从怀中取出一物便双手送了上去:“在下是国公府总管万全。我家国公爷说,若是天底下为人子女者都有徐七公子这份心意,何愁孝道不弘?贡院重修有徐七公子为表率,满城那些家境殷实却出一丁点钱还不乐意的实在是该羞死了,应天士子也都会感念徐七公子的仗义疏财!至于兴修水利,原本就是利民惠民的事,这等善举更应该表彰。所以,国公爷一定替徐七公子上书表彰令尊,另外就是这张帖子。”
说到这里,那万全仿佛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众人,这才笑吟吟地说:“我家国公爷说想见见徐七公子这难得的孝子,所以特意下帖子,请七公子明日赴国公府。”
最初的寂静过后,四周围又是好一阵哗然惊叹。然而,相对于那些看热闹的族人们那种上上下下的激荡心情,徐大老爷简直连一头撞死的心情都有了。一旁扶着他的徐动最能体会到父亲这种愤恨懊恼不甘,因为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才勉强让父亲站在那儿,而不是在人前丢丑一屁股瘫坐下来。
看着笑吟吟行礼答应的徐勋,赵钦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起初的儒雅温和。起头在里头屋子注意外头情形时,他还觉得徐家上下太没用,竟是连一场原本十拿九稳的戏也演不好。谁知道他自己出来才刚刚占得上风,那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世伯就突然语出惊人把他驳得灰头土脸,随即徐勋更来了这完全出人意料的一招,还居然有魏国公府出面为其撑腰!
只是,句容那几块地并不仅仅是他对人所提的风水,还有另一重缘由,就这么白白丢了,他又怎么吞得下这口气,舍得下背后的大利!只恨他嫌罗先生之前那点子过于小家子气,不屑一顾地否了,否则这会儿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可这会儿要是再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