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养父,不是父亲,这一条你牢牢记着。”傅容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见徐迢立时连声应是,他这才淡淡地说,“既然太平里徐氏已经将其出宗,你接下来不管是不是接任族长,都把这一条给咱家做好抹平,免得节外生枝。你也该知道,之前朝廷褒奖他的时候,颁下的旨意当中,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养父二字。”
“公公的意思是……”
徐迢素来自负机敏,可这会儿实在是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直到傅容沉下了脸,他方才赶紧唯唯诺诺地应了,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头好好琢磨琢磨。然而,让他没料到的是,傅容须臾便轻描淡写地解说了两句,他几乎没当场站起身来。
“公公是说,我二哥……我二哥居然……”
“没错。总而言之,这事京城司礼监掌印萧公公大为嗟叹,之后报了皇上,所以皇上那时候才会首肯内阁下了这样的褒奖。”
“是是,下官明白,明白……”
这傅容就已经是徐迢从前根本高攀不起的人物,此刻傅容再一提京城那位中贵中最顶尖的大佬,徐迢自是连声答应。等到他一面擦汗一面告退离开之后没多久,收拾一新的徐良就被人领着出现在了傅容跟前。虽不像从前第一次相见时那般局促,但在傅容面前坐下之后,徐良仍是觉得浑身不得劲。然而,当傅容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之后,他就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徐良,你可想要徐勋这样一个儿子?”
饶是徐良已经把那些天的礼仪教导都刻进了脑海里,但近三十年的窘迫日子仍是把某些东西深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因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离座而起,退后两步才深深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公……公公这是何意?”
“咱家就是问你,如果咱家说徐勋就是你的儿子,你可愿意认他?”
“啊?”
完全懵了的徐良站在那儿动弹不得。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徐俌把自己那个小小的儿子抱出去的一幕,闪过了自己在坟前痛哭流涕的一幕,闪过了多年浑浑噩噩的那些日日夜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声音艰涩地说:“公公是说……是说徐二爷当年把我儿抱出去的时候,我儿并没有死,之后过了大半年,他又把人抱回去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养活?”
“没错,咱家就是这意思!”
傅容没想到自己还没暗示这一茬,徐良竟是自个先想到了,一时倒是觉得这糟老头似的老汉还有些眼力劲儿。见徐良一下子木然呆坐了下来,他当然不会画蛇添足地说自己已经备好了所有的证据,若是不信自有人证物证,而是就这么站起身来。
“总而言之,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愿意认了他回来,剩下的事自有咱家去办!只不过,事情未成之前,在徐勋那小子面前不要露出一个字来。他太聪明,知道早了要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