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事情办妥了。那个刘院判满口答应,这会儿已经疏通关系去见司礼监掌印萧公公了。只不过,就怕他打包票说自己那热灸配合药膳鸽子羹的法子,比院使那些劳什子的汤药针灸强,万一萧公公却不肯轻信,不乐意担风险在皇上面前进言,到那时候晚上那顿药……”
见张永前头才说办妥了,后面却来这么一番万一,朱厚照的脸色顿时黑了。这时候,徐勋连忙说道:“若是出宫时能捎带我去司礼监见一趟萧公公,此事我有七八分把握。只要太子殿下之后摆出逐渐好转的样儿,别人自然就无话可说了。”
“好,好,那这事就都交给你了!”
朱厚照喜上眉梢地使劲拍了拍徐勋的肩膀,突然想起刚刚张皇后对自己亲昵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犹疑。好一会儿,他就看了看一旁的刘瑾和床前单腿跪着的张永,突然开口喝道:“刘瑾,张永,你们两个去外头守着,我有事吩咐徐勋!”
刘瑾和张永对视一眼,立时一声不吭地退出了屋子。而朱厚照依旧不放心,探出身子张望了一下,这才凑近了徐勋的耳朵旁边低声说道:“徐勋,你到外头查一查,看民间是不是也有流言说……说我不是母后生的。”
“呃?”徐勋不料想朱厚照这一次竟是直截了当,在最初的吃惊之后,目光忍不住有些闪烁,随即侧头看着朱厚照说,“太子殿下既然这样信赖,那臣就去勉力试一试。不过……”
“不过什么?哦,你是要好处,金银我有的是,回头我就让刘瑾……”
朱厚照虽是说得满不在乎,但徐勋立时摇摇头打断了他:“殿下,臣虽然是初来乍到京师,可好在还有人照拂,就连房子司礼监萧公公也已经寻了一处,至于金银这些身外之物,够用就好,又有什么好贪图的?臣想说的是,殿下托付我查外头的事,何不自己也趁如今这机会,查一查宫里?比如说,殿下怎会听到这些话,是别人有意让您听到的,还是真的无意?这些流言散布的范围有多广,有多少人听到,为什么皇上和皇后娘娘似乎一无所知?”
“你的意思是……”朱厚照年纪虽小,又是被父母宠坏的,可聪明却是绝顶聪明,这一瞬间立时眼睛大亮,当即竟是一拳头重重擂在床板上,“你说得对,你管外我管内,咱们两个分头查!什么锦衣卫东厂,咱们这一次要一举盖过他们的风头,到时候真重开西厂的时候,我也不要那些没用的家伙管事,我亲自挂帅提督!”
“咳……咳咳咳!”
徐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偏生还不能在一本正经的朱厚照面前笑出声来。他算是明白这位太子将来怎么会自封元帅又自封国公外加给自己发俸禄了,眼下这一位居然就已经想提督西厂,足可见这随心所欲。只不过他撺掇了朱厚照如此这般,实在是想让这位太子略微知道一些诡谲谋算,并不是真的想让人随心所欲胡闹。毕竟,如今的朱厚照真的是被宠惯太多,被保护得太好了。等到弘治皇帝这座天塌了,小家伙怎承受得起?
“殿下真是雄心壮志……其实要说起来,这消息殿下您都听说过,您身边的人应该也总听说过一二。而且要说办事,您总不能亲自出面去查,不如挑一两个可靠的,尤其是这会儿外头的刘公公和张公公。当然,殿下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外头还有我在查……”
“你说得对,我都听说了,我就不信他们居然没听说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刘瑾善解人意,张永滑头机灵,实在不行再加上谷大用,人太多不好。外头的事情归你,我绝不对他们提一个字。好了,这下内外分工,万事大吉!”
朱厚照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见徐勋站起身,他突然又一把拉住了徐勋的袖子:“对了,徐勋,父皇才封了你勋卫,我也封你个官儿……嗯,我封你为我这未来西厂提督下头的第一号千户,你可给我用心些啊!”
徐勋闻言险些没一跟头栽倒在地。尽管这只是太子的一句戏言,但他实在是怕这位随心所欲的小太子到时候直接在皇帝面前来上一嗓子,那他这厂卫两个字就脱不掉了。于是,他不得不赔着笑脸对朱厚照解说了自己无功不受禄以及论功行赏的重要性,最后总算成功让这位主儿收回了成命。正要告退之际,他想起人在锦衣卫的徐叙和芳园里头的王世坤,于是又少不得试探了一二,却不想朱厚照早就把徐叙忘得干干净净,听了王世坤倒是眉头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