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翁此议,可实在是狡猾啊!那司礼监所询府军前卫之事呢?”
“当然是一并拖延,等此事有个结果再说。”李东阳抢在刘健前头插话道。
见刘健亦是微微颔首,谢迁抚掌大笑,三个辅臣倏忽间便定下了有关此事的基调,竟是谁也不再言道,话锋随即就转到了宣府大同的军备。哪怕是司礼监旋即派了人来咨议,刘健亦是推托为吏部礼部先议,轻轻巧巧就把人推托了下去。
……
尽管根本不曾有人前来丰城胡同的徐家报丧,但徐良和徐勋商量过之后,并没有因为中秋节在即就假装不知道,此时尚未到成服之日,父子就换了素色行头,于中秋节这一日双双前去吊祭。由于兴安伯府已经往各处报了丧,这一日吊客很不少,有的是徐盛从前的同僚友人,有些是奉家中之命前来的勋贵子弟,还有些远房亲戚之流。然而,当徐良报上名字的时候,门口的两个门房对视一眼,几乎同时伸出手去阻拦。
“对不住,老爷临终有命,说是不认你们这门亲戚!”
平心而论,徐勋对于这个兴安伯爵位看重,其实是为了有了出身才有机会见到那位太子,如今人都见着了拉上关系了,他就没有从前的热衷了。然而,面对这两个拦路的刁奴,他却只觉得心头火起,当下一把拦住了要发怒的徐良,又踏上前了一步。
“通报进去,就说要是兴安伯府还是这般蛮横不懂礼数,那么,我不介意把事情真正闹大了!这大明朝从洪武爷开始封爵,因为争袭闹得爵位被朝廷收回去,谁也没好处的情形多了,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
那两个门房原本连正眼都不瞧徐勋一下,闻听此言,其中一个还想反唇相讥,另一个老成些的却一把拉住了同伴,见徐勋年纪虽少,但那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惧意来,再加上此时吊客云集,闹大了的后果至少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门房能承受得起的。于是,在斟酌了老半天之后,他终于把同伴叫到一边低声言语了两句,随即二话不说就扭头往里头跑了。
站在徐勋身后的徐良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触动之余不禁更生内疚,忍不住拉着徐勋往后退了两步,又低声说道:“勋儿,若是他们真的还要拦着,不若算了……你既是有缘让太子这般信赖,我这爵位不要也不打紧……”
“爹,我们要不要是一回事,可我看不得的是别人摆出这么一副欠揍的样子!”徐勋搀扶住了徐良的胳膊,斩钉截铁地说,“就冲着他们的张狂,我偏要给你争定了,大不了谁都得不着!”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谈笑定名分,空手套大权
如今才刚刚小殓,尸体入堂安设了灵座,因为徐盛无子,徐毅又着意前前后后地张罗,再加上戴姨娘帮衬,上下家人当中虽说也有不满的嘀咕的,可大多数人却是不敢有丝毫异议。因而,此时此刻徐毅在灵堂迎来送往,时不时哀哀痛哭一阵,等到外头那门房一溜烟跑进来,在他耳边低低言语了一阵,他才顿时勃然色变。
那个小野种,竟然敢用这样的话来威胁他!
然而,尽管咬牙切齿,他却不敢像先前那样把人拒之于门外,狠狠地在心里骂了好一会,他才僵硬着脖子轻轻点了点头道:“把人放进来!横竖这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还有那许多其他吊客,谅他玩不出什么鬼花样来。还有,差个人去看看戴姨娘,那边女眷也马虎不得。”
当那门房飞快地跑将出来,神色很不自然地躬身请他们入内的时候,徐勋便冲着徐良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可他却没有就这么直接进去,而是在那里又站了一站,直到一阵马蹄声后,几骑人在兴安伯府大门口停下,其中第一个滚鞍下马跑了过来的赫然是王世坤,他这才扶着徐良迎上前去。王世坤和徐家父子是最熟络不过的人,一拱手就完了,随即却用大拇指隐晦地朝后头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