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谧欢天喜地行礼答应,徐勋暗叹这兄弟二人倒是齐心和睦。等人出去之后,他就看着马桥说:“这些天城南可有什么异动?”
“回禀大人,没有。”马桥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见徐勋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顿时捏了一把汗,良久才试探着说道,“倒是卑职打听到一个消息,刑部大牢里头已经关了许久的江山飞,数日前越狱了。因为这是之前焦尚书离任,屠尚书尚未上任之间的事,因而天牢中的狱卒串通一气,没禀报上去。”
江山飞?
徐勋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若不是此人失心疯地去恐吓徐经,接下来又行刺张彩,之前的某些事情也不至于如此顺当。不管人是受命于闵珪也好,抑或被人利用也罢,再追查也没什么意思,再加上焦芳那会儿掌刑部,他也无意把手伸过去,也就渐渐撂下了此事。如今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他思量了好一阵子,这才看着马桥。
“既是你提了此事,想来有什么话要说?”
“是。”马桥只觉得如今站在徐勋跟前,压力竟是比从前更大了,这会儿连忙躬了躬身道,“大人如今位高权重不比当初,身边也应该多几个高手随侍,否则若有什么万一,卑职这些做属下的就万死不能辞其咎了。”好容易把这么一句咬文嚼字的给说齐全了,见徐勋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就赔笑道,“所以,之前大人去江南的时候,卑职就在旧日相熟的人当中搜罗了几个高手。”
“你这心思,全都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徐勋笑骂了一句,见马桥连连称是,他思量了一阵子就点头说道:“也好,这两日把人领到我跟前让我瞧瞧。倘若真如你说的这样好,我就领了你这么一片好意。”
不过,那江山飞孑然一身,怎可能轻易从刑部大牢越狱?此事分明有蹊跷,得让西厂和锦衣卫好好查一查,别让一个小人物坏了事!
“是是是。”马桥本是试探试探,徐勋既这么说,他只觉得欢天喜地,连忙趁势又建议道,“另外,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大人既然是要回城去,不若坐马车。一来可以挡一挡风沙,二来也可以歪一歪养养精神。卑职这儿正好有童家桥那边做生意的一个南商孝敬了一辆好车……”
“好了,此事依你,不用说了。”
一整天就是策马来回跑来跑去,尽管骑术已经颇为精良,可徐勋也确实有些疲累,此时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等到马桥将车安排好了,他到车前一看,就只见车厢上头架着一层竹篾顶棚,显然是糊过布之后又刷过两三遍桐油的,车厢用花梨木制成,却没有漆成栗色黑色,而是本色的清油车,暗钉帘钩辕头等等包件没用金银,而是白铜,看上去不显奢华。大为满意的他弯腰一进车厢,见坐处是油光水滑的水牛皮垫子,下头空格处还摆着冰盆,车厢壁上挂着一盏琉璃明瓦灯,夏日不用车门,垂了两层挡风沙的斑竹帘和纱帘,竟是异常惬意。
“到底是南人会享受。”徐勋坐下之后,见马桥又探进头来,他便笑着轰人道,“你这借花献佛的好东西我收了,回头看好你这一头,别再大意了!”
既然车内有灯,走在路上,徐勋少不得把曹谧捎带来的那封信拿出来看。曹雄在信上的口气很是谦卑,再三感谢他对曹谧的提携之外,也是直截了当地摆出了依附的态度。对于对方这样的反应,徐勋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有明一代,武将在前头流血流汗,拼了个爵位出来,那就到头了,而边镇将领要在朝中有多少话语权却是难能,为了求得圣眷,往往都要择人依附。没看那位未来大名鼎鼎的戚大将军,还不是自称宰相门下走狗?
把信笺放回信封之中的徐勋闭上眼睛才沉吟了一小会,突然想到了一件自己之前不曾注意的事。曹谧似乎说过,家里是西安左卫的军户,那不是刘瑾的同乡?既然他都能趁着回一趟南京,拉来了两位重量级人物,安知刘瑾就不会想到乡党?
该招揽人的时候,他就不能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