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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在座的各自有门路,因此都知道那皇子赵坻身体很康健,突然便死了,这其中必有疑窦。

史弥远扫视众人一眼,微微叹息了声,摇头道:“说是病薨。”

众人心头立刻雪亮,史弥远并不直接说“病薨”,而是“说是病薨”,这证明小皇子之死,果然藏有疑窦。才一个月大的小皇子,若不是碍着某些人,如何会死于非命?

“相公,此事似乎可以利用?”薛极这时跳了出来,他长着一双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怕的双角眼,略有些发黄的眼珠闪着冷冷的光芒:“是不是皇子赵竑所为?”

他说话同样藏了一半,事实上是不是皇子赵竑所为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可以利用此事攻击皇子赵竑。若是能借着这机会,扳倒赵竑,那么他们作为史弥远一党便除去了心头大患。

“此事休提。”史弥远面色又沉了下来。

在宫中,当皇子赵坻出现不适症状之时,皇子赵竑便去了宗庙,为赵坻祈福。那祈文文辞哀切,甚至有“若皇子坻受责于天,请以竑代某之身”之语,在史弥远赶入宫中时,天子正与皇子赵竑抱头痛哭。

必须承认,皇子赵竑这一手极是漂亮,无论皇子坻是死是活,他都能凭着这一手,巩固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天子仁懦,原本就是重情义的人,经这一番事,原本最有嫌疑的赵竑,反而最无嫌疑起来。

史弥远坚信皇子坻之死,必然与赵竑有关系,只是赵竑做得太过漂亮,在史弥远看来,以赵竑一向的急躁脾气,很难有如此之智,那么究竟是谁在背后指点赵竑,这是一个问题。

还有此前给皇子赵竑指点,使得自己在天子面前进言总不被信的那件事情,也必然是这位高人指点的……

必须把此人找出来除掉!

每当想起这种事情时,史弥远的心思便动得特别快,他也再没有垂垂老朽的感觉,相反,他能体会到自己的心脏仍然强健有力的跳动着。

他喜欢这种感觉,发现一个政敌,然后想办法除去他,自从他十六岁踏入仕途以来,这种感觉便始终伴随着他,但数十年过去,他仍然毫不厌恶这种感觉。

“相公?”进言未被史弥远采纳,薛极多少有些不安,他扶住史弥远,将他扶入座位,这原本不应是他做的事情,可是他却做得极自然,丝毫没有羞愧之感。史弥远入座之后半晌不曾说话,薛极不知道他正在寻思那个指点皇子赵竑的人是谁,只道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而有些惊慌,因此忍不住出言探问道。

在他的心中,也有一丝动摇,自己倚为长城的史相公,莫非真的老了,这点意外之事,便能将他击倒?

“天子追赠皇子坻为邳王,要本相拟一个谥号。”史弥远抬起眼,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猜疑说出来——能指点皇子赵竑之人,必然是极为奸滑之辈,甚至有可能就是在座中的一个,这些人对自己的相位,可也都是颇有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