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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万万不可。”史弥远还没有说话,一个声音先在门口响了起来,声音尖锐高亢,赵扩听了之后,在榻上转了个身,面对着墙壁,以背对着来人。

来的正是他的皇后杨氏。

虽然也已经年纪大了,但杨皇后保养得仍如三十余许一般,她脸上带着薄嗔,一双杏目瞪得老大。

迈着快捷的脚步来到天子御榻之前,她扫了周围的内铛、使女与御眼一眼,用鼻音哼了一声:“出去!”

这些人一个个都缩着脖子出了大殿,大殿之中只剩下天子、史弥远与她。史弥远与她交换了一个眼色,杨皇后咬着唇,坐在天子榻前。

“陛下。”

“你如何来了,朕有病气,莫传与你了。”听得杨皇后呼唤,赵扩不得不转过头来,淡淡地说道。

“陛下还是在疑臣妾么?”杨皇后悲呼一声,眼圈便红了,珠泪盈盈,自两腮边落了下来。她久掌后宫,原本养出了一国之母的气质,但在天子赵扩面前,却还如当初二人在太皇太后吴氏身边初会时一般娇怯。

这神情让天子有些不忍,但又想起夭亡的儿子赵坻,那丝不忍便散去了。

“臣妾……冤啊!”见天子不做声,分明是默认了,杨皇后呼了一声,泪如雨下。

她接皇子赵坻接入自己宫殿之中,结果皇子却莫明其妙夭亡,举世俱疑心于她,唯有她自家才明白,她真的没有谋害皇子。

天子赵扩开始剧烈地咳嗽,史弥远又向皇后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御床说道:“陛下,臣请告退。”

“退下吧,退下吧,你们都退下……”赵扩有些无奈地说道。

给杨皇后这般一闹,无论如何,今天他都不可能说服史弥远支持他内禅退位了。

大宋一朝,相权极重,丞相领袖群臣,若是得不到他的支持,天子的方针策略便极难施行。故此,赵扩也只能暂且按捺,在病榻之上等待更好时机了。

有关天子想要内禅的消息,不知是被哪个宫女或者内铛传了出去,皇子赵竑自是鼓舞庆幸,而沂王嗣子赵贵诚,则仿佛丝毫不知道此事一般。他安坐钓鱼台,每日里便是读书习字,早晨起来的时候会小跑着活动身体,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安于担当这个闲散亲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