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老妻自房中出来,掏出个小布包儿,布包里包着一小叠纸钞,老妻将之攥得紧紧的,摊到他的面前:“拿着!”
“怎么?”张端义看着这些零零散散的纸钞,老妻将一文钱都看得斗大,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些这些零散的纸钞也不容易——银行中存的不算,那可是要防老的。这一叠子,少说也有三十来贯,张端义怀疑这些年存下的余钱都在此了。
“明日里,你买上车票去临安吧,我知道,咱们这去临安火车车票价钱是一人十二贯,剩余的便是你在临安的开支,苏州这小地方,无人能懂你,无人看得中你这书,我就不信临安还无人懂你!”老妻咬着牙,目光盯着自己手中的钱钞,明显露出不舍:“临安那是天子脚下,文风最盛之地,报纸有的是,便没有一家能看中你的?”
“这……这……”张端义怦然心动。
“我将你书上写的事情说与织厂的小娘媳妇儿听,没有人听得不哭的,哼,那些主笔懂些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家官人如何写文?”老妻又说了一句,却被张端义一把抓住手,她吓了一大跳,老脸上不禁飞起红丹:“老鬼,你做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
注1:张端义生卒年岁无考,不过他在端平年间(1235)应诏三次上书,那么这个时候应该是壮年。又:一说1179至1248年前后在世。文中他闲居苏州,未必为史实,方家勿哂。
三二七、凤歌笑孔丘
下午一时的时候,张端义从临安火车站站台中走了出来。
当初修建临安火车站时,赵与莒要求建成三层楼的建筑,占地面积与规模都相当大,可如今看来,当初他还是保守了些。在大宋这样一个地域广大人口众多的国度里,铁路和火车一经诞生,其巨大的作用与效益,便彰显了出来。而工商业的发展,又让人口与货物的流动变得更为频繁,规模也更大,这座当初觉得很大的车站,如今已经略显不足了。
所以在临安城墙之外的工厂聚集区,已经开始动工修建临安北站,今后所有的货运列车,都将驶入北站。
在车站,张端义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到过临安了,所以这座城市让他感到陌生。
“别杵着挡道!”
他正打量着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撞了他一下,那人回过头来骂了他一句,他这般年纪,早就过了在街上与人争闲斗气的时候,默默闪在一边。
随着人群出了车站广场,街上人来人往,张端义有些茫然地站在街头,立刻有人来招呼道:“官人可要车,我们李记车行的车最好了,清一色用流求产的宝马车儿,用的是耽罗岛的高头大马,车夫都是有数年经验的老手,保您跑得又快又稳,价钱还便宜!”
“坐我们的,坐我们的,我们用的是金陵产的奔驰马车儿,最适合咱们江南不过,拉车的是退役的军马,又驯服又通人性,车夫是咱们临安的老人,便是再小的地名儿他们也知道!”
“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