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谌眯了眯眼目,拨弄香灰的白玉长匕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竟直接被他掰断。
刘长邑有些吃惊的看向李谌,李谌立刻收敛了眼中的狠戾之色,心中冷笑,朕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顽童了。
李谌幽幽的道:“朕堪堪登基,吐蕃多有不服,今日得到密报,吐蕃人已然在朝中安插了刺客,妄图行刺于朕。”
刘长邑立刻抬起头来,他心中冒出很多疑问,陛下是如何得到密报的?吐蕃人敢在长安行刺,那必然是做足万全准备的,为何会被陛下知晓?陛下为何不将此事交给宠信的宣徽使刘觞,或者枢密使刘光来处置,反而说给自己听?
但刘长邑并没有将这些疑问说出口,他重新垂下头,道:“陛下想让卑臣如何做?”
李谌轻笑一声,道:“此人潜伏在朝堂之中,是乃我大唐的蛀虫!朕要你暗暗的查探,不动声色的掌握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引蛇出洞,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刘长邑恭敬的道:“不知陛下口中的蛀虫,到底是何人。”
“大理卿。”
李谌说罢,刘长邑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大理卿官拜尚书省,官职不低,尚且不说这个官位牵连甚广,大理卿还是江王李涵的门生,如果一旦查清,那面会牵连到江王殿下,而江王殿下是陛下的亲弟弟。
李谌幽幽的道:“刘长邑,你是个聪敏之人,这件事情牵连甚广,朕现在得到的消息,只知道大理卿必是细作,但他背后还有没有人,还有什么人勾连吐蕃,甚至他的主子江王到底有没有叛国通敌,都是未知之数……你可敢纠察?”
刘长邑拱起手来道:“在卑臣心窍中,没有敢不敢纠察一说,而是陛下让不让卑臣纠察。”
李谌哈哈一笑,道:“好啊!果然像是你刘长邑的做派……那朕今日便告知你,朕让你查,不管他大理卿背后是谁,是什么样的势力,你都要给朕一查到底!”
“卑臣谨遵敕令!”刘长邑叩拜。
李谌又道:“此时事关重大,且十足危险,你切记,暗中去查探,不要打草惊蛇,下个月便是江王大婚之日,朕会故意透露亲自参加婚宴的消息,若是吐蕃贼子想要行刺,必然会抓住朕不在大明宫的时机,到时候朕允许你调动北衙军,将其一网打尽!”
“是,陛下。”
大抵到了午膳十分,紫宸殿的大门才轰然开启,一个身材挺拔,身着官服的男子从殿内走了出来。
——御史大夫刘长邑。
刘觞拱手道:“刘大人。”
因为刘觞身为宣徽使,地位不低,刘长邑按例拱手回礼:“宣徽使。”
“御史大夫替君分忧,真是辛苦了。”刘觞客套的道。
一来刘长邑不善于客套,二来他还有事儿要忙,便匆匆道:“下官还有事在身,少陪了。”
刘觞见他行色匆匆,天子李谌和刘长邑又闭门在里面“密谋”良久,更加确定了是什么大事儿。
“阿觞。”小奶狗天子的声音打断了刘觞的思路。
李谌亲自走出来,笑着拉住刘觞的手:“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对鱼之舟呵斥道:“阿觞来了也不知通传朕一声,这么冷的天气,阿觞身子这般弱,倘或害了风寒,朕唯你是问!”
鱼之舟立刻跪下来叩首:“小臣死罪!”
刘觞:“……”这一唱一和的!
必然是假奶狗天子吩咐过了鱼之舟,不让任何人进入,包括自己在内,不然按照鱼之舟那谨慎本分的性子,早就去通传了。
刘觞也没有点破,道:“陛下关怀,小臣诚惶诚恐。”
“来阿觞,”李谌拉着他入内:“正好儿,该用午膳了,多加一副筷箸,赐饭。”
刘觞本想打了个照面儿便离开的,哪知道今日小奶狗这般“粘人”,竟然还要与自己一起用饭。
和天子一起用膳,那是天大的荣耀,但对于刘觞来说可不是好事儿。毕竟宣徽院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刘觞在宣徽院里就是土皇帝,想怎么吃怎么吃,上手抓、吧唧嘴都没人管,若是在紫宸殿与天子一起用膳,还要拘着自己。
宫人鱼贯而入,摆上饮食,本是两张桌案,李谌却道:“摆在一起。”
刘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