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又道:“那些贼子混入宫役之中,没有被发现?”

工部侍郎稍微迟疑了一下,瞬间就想到了工部郎中窦悦,当时窦悦是发现了,还拿着名册来找过工部侍郎,问问其中缘由,是不是多了好些人,工部侍郎呵斥了他,让他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公干。

后来窦悦也没有再去找过工部侍郎,工部侍郎觉得,窦悦显然是被吓坏了,所以不敢过来,毕竟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书呆子,根本无法与自己斗,不值一提。

既然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也就没有必要拿出来让太皇太后担心。

于是工部侍郎道:“放心罢太皇太后,万无一失,谁也没有发现,如今这些贼子已经混入了大明宫内,他们乔装成运送物资的宫役,从右银台门入内,那里大门盘问的很松懈,每日都是宫役运送物料进进出出,卑臣还特意打典过,不会出现意外的。”

太皇太后松了口气,道:“右银台门……的确如此,守卫是松懈一些。”

工部侍郎道:“太皇太后,卑臣这就要提前恭喜您了,恭喜……”

他的话说到这里,还未说完,便听到大殿外面传来嘈杂的喊声。

“有刺客!!”

“什么人?!刺客!刺客!”

“快,护驾!保护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猛地站起身来,道:“什么情况?”

工部侍郎也是迷茫:“卑臣、卑臣不知啊!”

按理来说,此时此刻,应该是大明宫中传来“有刺客有刺客”的喊声,怎么兴庆宫反而闯入了刺客?

太皇太后焦急道:“是不是你把刺客带错了地方?带来了兴庆宫?”

“不、不可能啊!”工部侍郎对天发誓:“决计不可能,太皇太后!卑臣是亲自送那些贼子到右银台门,这才来给太皇太后复命的,绝对不……”

嘭——

紧闭的殿门突然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门边伺候的宫女“啊——”的尖叫着,从户牖往外看去,立刻大喊着:“太皇太后,是刺客!!刺客杀来了!

“快!”太皇太后慌张的道:“快把殿门关死!落栓!还有……还有户牖,全都关上!”

太皇太后刚说到这里,一个刺客就要从户牖翻进来,甚至一条腿儿已经迈过来,扒着墙面往里钻。

“啊——!!”太皇太后尖叫,吓得跌坐在地上,大喊着:“打出去!!打出去!护驾!关闭户牖!护驾啊!”

殿内只有几个小太监和宫女,唯一的男子就是工部侍郎了,工部侍郎吓得双腿发软,但是听到殿外的嘈杂声,若是刺客真的闯进来,自己也没命,为今之计,只能死守了!

工部侍郎冲过去,趁着刺客还没翻墙进来,一把将他掀翻出去,然后快速关闭户牖,大喊着:“护驾!护驾!保护太皇太后!”

大殿的门窗全部锁死,刺客一时进不来,却哐哐哐的冲击着殿门,使劲砸着户牖。

太皇太后吓得抱头躲在扇屏后面,大喊着:“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行刺老身?老身怎么……怎么看他们穿着宫役的衣裳?!”

工部侍郎也奇怪,他刚才掀翻那刺客,虽然匆忙,但的确瞥了一眼,是宫役的衣裳!

明明安排了宫役去大闹大明宫,如今兴庆宫却没来由闹腾了起来,太皇太后气的肺都要炸了,大喊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部侍郎哭的心都有了,颤声道:“卑臣……卑臣也不知道啊!怎么……怎么会这样……”

如何会这样?那还要问问刘觞了。

刘觞根据窦悦的文书,将圈圈点点的人全都摘出来,提前请阿爹刘光守在右银台门,工部侍郎送人过来,他前脚一走,后脚刘光便站出来,直接按照名册,扣押了混入宫役的贼子,全部收监。

那些贼子混在运送紫草的队伍里,因为是运送物料,所以一般都是夜里进行,也免得惊扰了陛下。

数十个人簇拥着紫草的车辆,还有许多贼子躺在紫草的车子上,上面铺着厚厚一层紫草遮掩,再加上工部侍郎的打典,这些贼子还以为万无一失。

通过右银台门之时,本是安然无恙,就在他们的最后一个车轮刚要通过右银台门之时,突听“且慢!”的声音。

那声音冷清至极,在春日的夜晚里尤为料峭,带着一股不容违逆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