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撩衣摆,迈过大殿门槛,直接离去了。
刘觞安抚好宴厅中的臣子,便径直往太皇太后下榻的寝殿而去,进去之后,果然看到了李谌与太皇太后对峙而立。
“哼!”太皇太后一把甩开李谌的手,冷声道:“你到底要如何?!”
李谌幽幽一笑,掸了掸自己的掌心,负手而立,道:“奶奶您这是什么话?孙儿才要问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如何?好歹是亲祖孙一场,奶奶竟然能做到如此。”
“亲祖孙?!”太皇太后拍着自己胸口道:“你也知道是亲祖孙?老身为这个朝廷,付出了多少?三朝、三朝啊!老身辅佐了三朝,如是没有老身的支持,你能坐上这个帝位么?如今你翅膀硬了,想要撇开老身了!?你可知道老身心里头的委屈?”
刘觞忍不住逗笑了,道:“陛下,您看看,让太皇太后辅国,可把太皇太后给委屈坏了!”
“谁让你多嘴了!?”太皇太后恼羞成怒:“一个奴婢,你也敢多嘴!?”
李谌脸色瞬间落了下来,幽幽的道:“太皇太后说的对,刘觞对于朕来说,毫无血亲,竟能在落难之时不离不弃,而奶奶您呢?您是朕的血亲,反而是最想让朕死的人!”
“你……你……”太皇太后被李谌的威严吓得后退了几步,她实属没想到,那个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天天打马球的纨绔天子,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李谌道:“与太皇太后说句实话罢,其实朕也不想怎么了您,自然也无法怎么了您。”
说到此处,太皇太后的底气立刻足了,笑起来道:“是了,你不能把老身怎么样!即使这件事情,老身做错了,但你……你是天子啊,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能把老身怎么样,否则……就是不孝!你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堵不住!堵不住——”
李谌并不着急,道:“所以朕说了,这件事情,朕也不想怎么样,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太皇太后迟疑,李谌就这样放过自己?实在说不通。
“别耍花样了!”太皇太后道:“你到底要如何?”
啪啪!
李谌拍了拍手掌,一个人影应声走入了寝殿。
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仿佛披麻戴孝,身材高大,却异常羸弱,总是“咳咳咳”的轻微咳嗽着。
他走进来,站定在寝殿之中,却不作礼,微微垂着头。
太皇太后心里头都是火气,本就憋着火儿,此时见到来人便把他当做了撒气桶,怒吼道:“大胆!?你是何人?见到老身竟然不跪?”
“我?”那人轻笑一声,微微抬起头来。
夜风吹拂着他黑色的鬓发,暗淡的灯火跳跃着,一明一暗的照应着他那惨白的面容。
“啊——”太皇太后惊叫,向后退了两步,咕咚直接坐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大喊:“鬼——是鬼?!”
那脸色惨白之人,正是崔岑!
崔岑幽幽的开口:“鬼?太皇太后怕是心里有鬼。”
崔岑的样貌,与他的父亲生得一般无二,当年崔御医可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美男子。
崔御医又是太皇太后跟前的御医,太皇太后自然记得他的样貌,加之……崔御医还是被太皇太后杀死的,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太皇太后乍一看到崔岑,还以为是当年的崔御医突然还魂,自然吓得魂不附体。
李谌一笑:“看来,奶奶这些年为我大唐兢兢业业,做了许多亏心事儿,怪不得如此委屈呢?”
刘觞道:“谁说不是呢?”
“你、你!”太皇太后颤抖的指着崔岑质问:“你到底是谁!?你是人是鬼?!”
“人?鬼?”崔岑慢悠悠的回答:“我已经人不人,鬼不鬼,难道太皇太后您不是最清楚的么?”
“啊啊啊啊——”太皇太后吓坏了,惨叫着:“是鬼!!是鬼!”
刘觞忍不住捂住耳朵,道:“太皇太后您老人家不要担心,崔先生不是鬼,是人,是您当年害死的崔御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