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品先拱手道:“宣徽使这个面子,在下是一定要给的。”
程熙之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道:“宣徽使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异议。”
刘觞道:“那敢情好。”
他这次来驿馆,是专门来探听流言蜚语的,便道:“陆少将军,其实本使这次前来,是专门奉了天子的敕令,来看范阳节度使的。”
陆品先微微蹙眉,道:“不瞒宣徽使,家父今日突然病了,可能……无法接待宣徽使了。”
“病了?”刘觞奇怪。
程熙之冷笑:“病了?昨儿个不是还在宫中吃宴席了么?今儿个就病了,真是好巧啊,不知道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不方便见宣徽使呢?”
陆品先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冷声道:“不知程三公子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程熙之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品先眯眼道:“在下的确不知如何招惹了程三公子,令程三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在下,甚至连在下的仆役小童都不放过。”
“我?”程熙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针对你?我还针对一个仆役?我犯得着么?”
刘觞只是一个没留神,那二人又打起来了,连忙道:“二位!二位!别吵了别吵了!”
程熙之嗓门子很大,陆品先也动了气,二人谁也不让着谁,把刘觞的嗓音都给盖过去了。
刘觞气的叉腰,大喊着:“别吵吵!”
程熙之与陆品先这才停下来,全都看着大喊的刘觞。
刘觞咳嗽了一声,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宣徽使形象,端着架子道:“范阳节度使病了,本使便更该前去探看,陆少将军若是不介意,不知本使可否前去?”
陆品先也没有太过阻拦,点点头道:“既然宣徽使如此关心家父病情,也是我陆家的幸事,请罢。”
陆品先引着刘觞往下榻的院落去,程熙之也想跟上,陆品先冷淡的道:“程三公子忙碌,便不必跟上来了。”
程熙之叉腰冷哼:“不跟就不跟,谁愿意跟着你!”
刘觞无奈的摇头,跟着陆品先走进院落。
范阳节度使就在房间,陆品先推门进去,屋舍里拉着厚重的帘子,遮蔽了所有的光线,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的确是生病的模样,不像是临时伪装的。
陆品先轻声道:“父亲?父亲?”
范阳节度使躺在榻上,并没有醒过来,脸色十足难看,有些发白,昏昏睡着。
刘觞道:“这般严重?将军进长安有些时日了,应该也不是水土不服,叫御医看过不曾?”
“看过了,”陆品先道:“已经请了御医,只是……御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陆品先说,范阳节度使是今早突然病倒的,前些日子也没什么奇怪的症状,的确有些水土不服,但并不严重。
“起初家父只是有些昏沉,但就今日早上十足严重,甚至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刘觞奇怪,道:“胡言乱语?”
“正是,”陆品先忧心:“家父甚至说屋舍中有蛇,还令人来抓蛇,待我赶来之时才发现,舍中其实并没有什么毒蛇。”
刘觞心中纳罕,范阳节度使这是产生了幻觉,难道……
刘觞询问:“范阳节度使这些日子,可食用过雉羹?”
“雉羹?”陆品先不知为何他会这么问,还是如实的回话:“不瞒宣徽使,家父本就十分喜爱雉羹,尤其是金商防御使之子熬制的雉羹,几乎每日都用,今早还用了。”
那日里陆品先与程熙之争夺一碗雉羹,大打出手闹到了紫宸殿,其实并非因着陆品先想要饮用雉羹,而是为了给范阳节度使端雉羹,哪想到半路遇到了程熙之捣乱。
刘觞心里立刻猜出了七七八八,范阳节度使每日都饮用掺加阿芙蓉的雉羹,说不定已然上瘾,而昨日里程怀瑾将阿芙蓉的药材和药粉调包,今日的雉羹必然是普通的雉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