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刘觞一笑:“还是如此爱哭。”

“你……”李谌的神情一晃,一时间有些走神,喃喃的重复道:“你说什么……”

知道李谌爱哭的人可不多,因为李谌总是偷偷的哭。

刘觞不再调侃李谌,反而正色的道:“在陛下的心里,宣徽使只有一个,而在淮南百姓的心里,天子也只有一个,被最重要的人背地里捅刀,被最重要的人遗弃,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呢?陛下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么?洪灾对于淮南的百姓来说,已然是大不幸,然而比天灾更令人难过的,是人祸,一时贪欲,一时自私,悔不当初的人祸。”

阿觞……

李谌心头一颤,这语气,太像了,和阿觞哥哥一模一样,若不是眼前的刘觞年纪比自己还小,李谌几乎就要相信,是阿觞哥哥回来了,阿觞哥哥在劝谏自己……

刘觞道:“陛下,出兵吧!不是出兵去攻打淮南的子民,而是出兵赈灾,治理洪水,让淮南的子民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子民。”

李谌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朕?”

刘觞平静的道:“天子的心肠不是铁石做的,若是铁石制成,此时也不会苦恼,也不会来仙居殿了,对吗?”

李谌眯着眼睛,喉结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觞重复道:“陛下,出兵赈灾吧。”

李谌揪着他衣领的手慢慢松开,还是没有说话。

刘觞道:“陛下慢慢思考,那我就先退下了。”

他说着,往仙居殿外面走,临走之前突然停下来,道:“哦对了!”

“还有什么事?”李谌十足不耐烦。

刘觞一笑,露出自己雪白的牙齿,满满都是小人得志的快感:“差点忘了与陛下说,托了阿爹的福气,我升职了,现在是良酝署副令,从今往后都由我来安排陛下的酒饮,在陛下胃疾大好之前,都不会再见到一滴酒饮了。”

“你!”李谌气怒的道:“你滚出去!”

刘觞还对他挥挥手,雀跃的道:“拜拜!”

————

次日,寅时。

天边微微泛着灰蒙,日光还没有升起,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灰雾之下。

“打开明德门!!”

“绛王出征!打开明德门——”

一队士兵跨马急奔而来,举着手中敕令,朗声道:“快!速速打开明德门,天子敕令,绛王出征,征讨淮南叛军!”

轰——轰——

是开门的声音,明德门五门洞在巨响中轰然大开,犹如野兽的血盆大口。

李悟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黑甲戎装,他的面色冷酷,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带领着身后的亲信部队,整齐划一的开出长安城……

踏踏踏踏——

是马蹄声,疾驰的马蹄声。

随着长安第一缕朝阳的升起,一匹白马冲出灰雾,那骑在马背上之人,身材高大,一身神策军戎装,是没庐赤赞!

没庐赤赞高举敕令,一路狂奔而来,朗声道:“天子敕令!发兵赈灾!天子敕令!发兵赈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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