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湛凝露敛了眼眸,冲着鹤泠略一拱手:“鹤公子,如此,凝露便却之不恭了。”

鹤泠不语,只笑着对她扬了眉角。

湛凝露见状深呼吸了一口,从容不迫地拾起她置在桌上的一方账簿,随手一翻,踱了方步。

“我这账本,乃净皮金花罗纹宣制成,通体顺滑细腻,不渗水、不跑色,写就的账目,堪称百年不腐、千年不烂!”少女说着高抬了下颌。

这账本,从选材到排版,从排版到印页目,最后再到装订,步步皆是她敦促着工匠来的,本本均是天下独一无二。

且无论是精细度还是耐用度,俱不可与寻常账簿共论,那些粗制滥造的玩意,比不上她这账簿的万分之一——

湛凝露飞扬了眉眼,颇有些得意地看了眼鹤泠:“鹤公子,到您了。”

“我这账本,所用宣纸为冰纹梅花玉版宣,染了蜡色又熏了冰片,性柔细薄,光不失坚,自带驱虫异香,值银百两。”鹤泠笑吟吟地抖了抖手中账簿,顺带给小姑娘展示了一番空白纸页上的冰裂梅花——

可恶!

那熏过冰片冰裂梅花玉版宣,一尺之价,便抵得上三尺净皮金花罗纹宣,这一局,竟是她输?

不不不,这必不可能!

湛凝露攥拳,不动声色的抄起账簿边上放着的竹骨算盘,拿在掌中,随意一拨,算盘上的白玉算珠颗颗相碰,发出阵阵清越脆鸣。

少女勾唇,温婉一笑,继而推出那算盘:“我这算盘,上等紫竹所制的框架,素银包边;又选了面盆大小的白玉籽料,择净裂纹断口、黄皮黑点,取最为精华之处,磨制六十六粒通体纯白、大小相同的算珠。”

“冬暖夏凉,颗颗油润,灯下观之如若天边云雾,久凝不歇,实乃算(盘)中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