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面相本来就显老,年轻时候造孽又多,稍微上了一点岁数,从前透支出去的,现在更是加倍地亏损。好在钱和权力始终是男人最好的衣冠门面,他人模人样往那挂着“厚德载物”字帖的chairan办公室里一站,很少人再记得昔日太平山总教头的嘴脸。
其实江去雁也没见过,他只是跟着模特公司那班八卦妹听过些风言风语。
比如,这位关老板实际有爹生没娘养,长在香堂,会吃饭就做四九仔,十六岁就拜红棍;再比如,富正前身就是个堂口,靠收“陀地费”发家,电影公司到他的地头拍戏都得先交钱;再比如,他太太是湾仔凤楼“妈咪”,娶她是因为岳父势大,但偷偷在新界还养着个小的……
所以林至芳来找他,江去雁第一反应不是要飞黄腾达,而是忧心自己沾了惹不起的人。
林至芳花了一个月调教他,所有喜好憎恶一条条地背,头一条就是不要过问前尘旧事。晚上他被送进关宅主卧,关正英单披一件睡袍出来,胸口虬结狰狞的伤痕登时吓得他面白口干,脑子里都是自己第二天沉尸海底的场景。
关正英像是对自己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毫不惊奇:“叫什么名字?”
江去雁要竭尽全力才能不被人看出来浑身颤抖:“雁……阿雁。”
“名字几好听。”关正英转过脸来对他微笑,是那种男人对着情人的情意款款的笑容。
然后,他又问:“你来做什么呢?”
江去雁讷讷的:“太太叫我来……伺候您。”
“我是问你来做什么,不是太太叫你来做什么。”关正英又问了一遍。
江去雁脑子里嗡嗡的,他咬牙走过去,走到关正英身边去,脑袋里想的是大太太说,他要主动点,要让关先生喜欢他,只要关先生喜欢他,他的命就会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