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去雁越说越激动:“对,你爹地给过我机会,给了我工作、钱,我承认他是个好老板,那难道我这十几年是白拿人工不干活吗?我没有做好一个下属应该做的工作吗?他是个好的老板,和他私底下是个禽兽,难道有冲突吗?他付我的是人工,又不是夜渡资。”
“要不要我再提醒你,我被关在你家多少天?十四天,整整两个礼拜!我就像个残疾一样被你爹地关在卧室里,床都没下过几次,他让全屋子里的人看着我被他关着,你觉得那是爱情吗?你对你女朋友是那样的?你也是个男人,你也有过女人,你对女人都不会这样吧?”
他气得语速极快,呼吸都是急促的,脸色也不好,瘦得下巴都尖了,该是两个礼拜被圈禁的生活实在难过。
关展宏被他说得答不上话。他这几天也不好过,父亲被抓,公司的形势急剧变化,警务处找到了公司里面来,带走、问询了很多人,他也是其中之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坐在问询室里面,好似个犯人一样被对待,即使知道自己没有犯罪,但那感觉就好像他也有错。
疲惫而漫长的问询结束后,煎熬才刚开始,手里没有权力,公司的事情他管不上,家里的事情又不懂怎么处理,里里外外都只能靠律师撑着。律师让他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什么人也不要见,但越是呆在家里,接触不到信息,一颗心就越悬在空中落不了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天几夜没能好好睡过一觉,一闭眼就胡思乱想。
母亲过身,父亲犯事,妹妹远在大洋彼岸无法依靠,外家则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只对着他家的财产和权力虎视眈眈,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这个家就好像沙堡遇水,一冲就散,而他赤着脚站在浪潮褪去的沙滩上,眼睁睁看着大少爷的生活泡沫般说破就破了。
昨天,律师告诉他,本来警务处是允许关正英保释的,只要交钱,人就可以先出来。但关正英自己拒绝了保释,那就意味着他需要被继续羁押直到法庭处理。但等待开庭的时间就说不好了,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半载都有可能。而且,从开庭到最终宣判还要时间。
最糟糕的是,即使律师极力劝告阻止,关正英还是第一时间、非常主动地认罪了,这导致律师本来的无罪辩护策略完全改变,现在只能尽量请求法庭少判。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关正英必然接受法律的制裁,他没有被无罪释放的可能性了。
“我也很憎爹地,他怎么可以这样不顾我和阿雪。他进去了,我怎么办?阿雪还未成年,她以后怎么办?”关展宏说起来很委屈,可怜的大少爷很无助,“他现在也不愿意见我,每次都是让律师传话。难道我这个做儿子的连见一见自己父亲都不应该吗?”
江去雁面上仍然淡淡的:“为老不尊,你是应该憎他。”
关展宏哽咽了:“但是……但是我只有他一个爹地。你可以辞职,离开他,过自己的生活,但是我永远是他的儿子,这是血缘,是改不掉的。我也走不掉。”他去拉江去雁的手,“我知道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要求你,我以前确实对你不好,但是你就当为阿雪考虑考虑好不好?爹地不能坐监的,他坐监了,阿雪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才16岁……”
“我也不是她爹地,她的人生不应该我来负责。”江去雁如同铁石心肠。
“但她已经当你是她的亲人了啊!”关展宏已经绝望了。
江去雁说:“她当我是,我就要对她负责吗?那你呢?你是她的亲哥,你怎么不赚钱供她?”
关展宏被他问得噎住。
“你也25岁了,又没有残疾,一个大男人就算没有别的本事,总可以去工地卖苦力,不是吗?这是你应该肩负起做哥哥的责任的时候啊。怎么反过来要求我这个外人呢?这个时候你又当我是你家里的人了?”江去雁拆穿了他最后的伪善,“你小的时候靠你妈,长大了靠爹地,等到父母不在了,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废柴什么都不会,现在又想靠扮可怜来博同情,好让我接受调解,放你爹地出来,继续当你的逍遥少爷?我告诉你,你痴心妄想!”
“我巴不得你无家可归、无依无靠,我看着你和你那个畜生爹都觉得恶心!你放心,阿雪她有能力自己搵食,她比你有本事多了,我也不会和她过不去,但我有信心,她不会像你一样厚颜无耻地跑来求我和解。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做戏,你不如回家好好和会计算算账,看自己能拿到多少钱、够你吃多久、在此之前能不能再找到份工作养活自己吧。”
关展宏前脚刚走,chairan秘书麦叙文后脚就进来了。